第三百一十九章诡谋
一日之后,观空洞天,某处宫观。乒乒乓乓!
一阵茶杯摔在地上的刺耳声音自宫观中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愤怒的女声:“姓宋的,这都一天了,你不去救我们的孩儿,还在这里喝茶?”
守在宫观门口的两名侍从对视了一眼,又将头埋了下去。
本来按照常理,他们该为自家主上换上一副新茶具,从昨天开始,他们的主人跟主母就没少吵架,这等时候,还是不要引火上身的好。
“哎,夫人,纨儿是你我唯一的儿子,我岂会不在乎他的性命?”
宫观之中,一名外貌约莫四十许,穿着一身水色道袍的道人一边拂去自己胡须上的茶叶,一边苦笑地说着:“可那徐清来势汹汹,更是在天龙道中闹出了好一番动静,敌我不明,怎好轻动?”
“你怕不是不知道,昨日杨师弟怒而冲上景辰峰,却是跟他的徒儿一起被那徐清擒了下来,你夫君我一个不慎,别说纨儿救不出来,就是为夫我也要折进去啊!我已经联络了数位同道,唯有知晓底细,才能一战而胜!”
那衣着华丽的妇人嚷嚷道:“我不管,既然那徐清下手无情,纨儿岂不是一直在他手中受苦?那可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夫人且稍安勿躁……”
宋姓道人正要再安抚自家夫人两句,忽然一道身影自宫门外步入,宋姓道人顿时顾不得安抚后宅,匆忙迎了上去:“梁师兄,你可算来了……不知那徐清的底细,你可曾打探到了?”
梁道人快步来,却发现地面上一片狼藉,楞了一愣,找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才面色凝重道:“师兄我昨日乘坐传送阵回了梁国一趟,亲自找了皇兄,才发现这徐清的过往简直骇人听闻!”
家丑外扬,宋道人脸色一僵,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切地问道:“哦?此人性格如何?修的是什么功法?擅长什么道术?又有什么趁手法宝?”
不是他不关心自家儿子,实在是修道界凶险无比,这徐清如此猖狂,必有底气,不知品性,不知底细,怎敢贸然上门?
梁道人也没遮掩,当即就说着:“这徐清如今十七,在半年之前,还是一个经脉不通,只得筑基一层,可是这半年中,起初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修为暴增,数周之内便到了汲泉境,参加了我观空洞天的入门考核……”
“也正是这时,这徐清得了曹彰的青眼,传下了《赤霞丹书》,承继了前掌门的道统。”
宋道人失声道:“半年前才筑基境?半年之内突破到道宫?这怎么可能?”
“我起初也不太信,但转念一想,也许要这等资质,才能修行《赤霞丹书》吧?”
梁道人也是皱起眉头:“要知道,就是如今的诸掌门,还有那位威平峰主,少年时也……”
“嘘!噤声!”
宋道人当即喝了一声,又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转移话题道:“这功法我知晓了,性格跟法宝如何?”
“这个着实不知……”
梁道人道:“天龙道那边的消息封锁的紧,只听说他坏了那位上院院主的大事,悬赏上品灵器三件,只知道曹彰也是陨落在这一桩事中。”
宋道人想了想,沉声道:“那会不会此人是徒有虚名,只是得了太上长老余荫?”
“不太可能。”
梁道人摇头道:“师弟你怕是不知道,这徐清在长轩洞天一战中,传闻先是暗害了百花岛的紫英道姑,还险些将南方百尘魔宗的修士杀了个绝户,到最后,闽觉派的那位元神掌门追进了长轩遗府之中,都没能拿他如何!”
“一共八位英秀进了长轩遗府,到最后却只活下来了四人,除了主陆上的天仙门派弟子,便是天龙道叶知秋,以及封师兄,他的实力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说到此处,梁道人顿了一顿,才道:“宋师弟,你我同门百年,我劝你一句,此人决不可力敌,那景辰峰原本也是太上长老的居所,你若是想将侄儿救回来,还需谨慎行事啊。”
宋道人怒道:“梁师兄你此言何意?当真要我向那黄口小儿赔罪?”
“宋师弟,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听说这几天你在召集同门,想要打上景辰峰,不说这现不现实,就算你成了,莫非还能杀了他不成?到时候那徐清到掌门面前告上一状,你还是要吃亏!”
梁道人苦口婆心地劝道:“而且侄儿跟我那徒儿都还在他手上,宋师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以那徐清的品性,三日一到,说不定真会杀人的,到时候就算上报掌门,惩处了他,侄儿也活不过来了!”
宋道人沉默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叹了一声:“那好吧……我这张老脸,真的都被那不成器的家伙给丢尽了!”
半日之后,景辰峰外。
梁道人依旧跟那宋道人念叨着:“师弟,你可莫要使什么脾气,你的儿子,我的徒儿,可都在那徐清手上呢!”
宋道人没好气地说道:“梁师兄,你这话都说了七遍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纨儿被救出之前,我不会上头的。”
梁道人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站在景辰峰下高声喝道:“徐道友可在?应潮峰座下梁美成前来拜山!”
约莫半刻钟后,一道赤霞自景辰峰上落下,现出了徐清的身影来。
漠然地扫了一眼二人的脸色,徐清心中顿时有了结论,冷笑道:“你们二人,是那三人中谁的长辈?”
梁美成连忙道:“那李鸣是我的徒儿,宋纨则是我师弟的亲子,还望徐师弟通融则个。”
一边说着,梁美成还笑着捧上了一面如同秋水般的圆镜:“此物乃是些许赔礼,聊表心意,还望徐道友给一份薄面。”
徐清看了一眼,这面圆镜竟是一件中品宝器,对于道宫修士来说也是珍宝,作为赔礼倒的确够格了。
但是徐清却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并未伸手去接,也没有转身离去。
梁美成见状,先是不解其意,随后又看到站在一旁偏过头去不说话的宋道人,胳膊肘一捅,那宋道人终于是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递上了一个玉匣。
“这是某的赔礼,可以将我儿放出来了吧?”
徐清接过玉匣,便觉得颇为沉重,打开一看,发现乃是一份渊沉木,乃是四品中的极品宝材,顿时笑了笑,丢出了一只元种袋,倒出了两个滚地葫芦般昏厥的身影。
这些人毕竟名义上是他的同门,他也不好做得太过,略加惩处也就罢了,真要了性命,他就得跟长轩道人伪装的范真一样逃亡天涯了。
梁美成跟宋道人扶起自家子侄,正要训斥两句,却是看到徐清并未离去,梁美成神色一动,道:“徐道友,你还不走,莫非有什么事么?”
徐清点了点头:“不错,有件事,正要两位做个见证。”
听着徐清平淡的口气,梁美成心中忽然浮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徐道友,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