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如烟姑娘
见对方眼中闪过纠结之色，立于原地，没有动弹。薛雨冷声道：“怎么你怕了？”
陆致远摇摇头，道：“那两人也罢，然，然他——家事为小，国事为大，我只能为了个人私欲，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让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薛雨盯着手中的药丸，语气波澜不惊道：“那人可是他的儿子，虽说皇家父子感情浅薄，可到底是亲父子，如同你所说皇家威严不容人侵犯！一旦被他发觉了你的所作所为，只怕到时你们都难逃一死！
所以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连他一起处理掉。这样一来，就算现在的太子登基为皇，你也只会是为他除去了一个大患，他感激你都来不及，又再会拿你开刀？再者，以上有其他方面的利用价值，他最多只会以此为把柄要挟你，拿捏你罢了！
自古以来，臣子唯有重大把柄握在帝王手中，才能让其有恃无恐，放心任用。如此以来，对你们反倒是利远大于弊了！”
豆大的汗珠自陆致远的额头上，不断的滴落下来。
薛雨所言不假，尽管这些话，让世人所不能接受，太过大逆不道。
陆致远心中虽然明白通透，也知晓这确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那种自小便被灌输在脑海中的，君臣之义，早已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怎能被三言两语连根拔起？
薛雨立于他的身旁，只冷眼旁观，并不过分相逼。
半晌，陆致远慢慢站起身来，对着薛雨深深行了一个大礼：“莺儿，便暂时交于姑娘代为照顾了！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把这里的事情，彻底做个了结，再去征求她的原谅！”
他能这么快便冷静下来，倒让薛雨有些刮目相看了。
她负手走到窗前，淡淡说道：“你不用如此客气，就在方才我以收她为徒。照顾好她，是我份内的事情！而至于陆将军你，想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皆与我们师徒无关！莫说三年后的事情，就是现在的事情，我也替她做主不了！”
陆致远听出她言外之意，知晓此时，多说无益，要想重新赢回美人芳心，只能看自己以后的表现了。
“今日事情多有打扰，山高水长，来日再见，陆某告辞！”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薛雨方转过身来，轻叹一声：“莺儿，出来吧！”
黄莺垂首自屏风内走了出来，原来这里的厢房之间，是相通相连的。
她方才躲进隔壁厢房，就通过暗门回到了这个房间，便躲在那屏风之后。
薛雨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认真道：“方才的一切，你想必都已看得清楚，若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黄莺闻言跪地叩拜道：“师父说的哪里话，莺儿心意已决，绝不后悔！”
薛雨轻轻颔首，转头望向窗外的长街，在路的尽头，一个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但似乎分外的坚定挺拔。
她微笑看向新收的这个徒儿，暗暗想道：陆致远，期待三年后与你的再见，莫要让她失望！
当天夜里，黄莺郑重其事行过拜师礼之后，薛雨把与药谷的关系，以及失踪的药仙黄一圣，以及师兄莫逢的相关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与她知晓。
又把当年黄医生说与她的药谷原则性规定，一五一十的传授于她。
黄莺诧异之余，仔细把师傅说的每一个字，都谨记心中。
次日，尚还未到约定好的时间，薛雨便早早的去了醉香楼门前。
那日那位中年汉子，不知如何得知她在门外，连忙打开大门，请她进去先坐。
薛雨略有些尴尬道：“那个大哥，我这一次出门太过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能孝敬你的东西。”
那中年汉子，闻言笑道：“公子，瞧您说的哪里话。难道我刘三，就是那眼中只认钱的人吗？公子出手大方，像上次那般随便赏赐一点儿，可就足够担下，咱下人们好几年的嚼粮！您呀，日后也不要再惦记，这赏打赏的事情了，那一粒金豆子可是抵得过，奴才这十多年的积蓄了！”
薛雨见他是话极多的类型，虽然言辞多有些不太讨喜，但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好的，便笑着与他聊了几句。
且说，刘三在这醉香楼中混了多年，正是因为嘴拙，才一直是个负责开关大门的。
他便是典型的，话说的不好，但说的不少型。因为这一张嘴，不晓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多少人！
人，但凡有缺点，便会有优点，这刘三的优点便是热血、实诚，用句不太好听的话来说，便是口无遮拦。
所以，当薛雨问道：“你们这里的东家，可就是老板娘？”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如实说道：“公子不瞒你说，别看平日里她耀武扬威的，其实呀，根据我的观察，他也不过便是给人家做工罢了！单说，我们这里的如烟姑娘，那派头可就比她大上许多，但凡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如烟姑娘做主的！”
“如烟姑娘？”
这个名字很是熟悉，薛雨略一思索，两眼一亮道：“可就是你们这里的花魁？”
她虽然在这凤西皇城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街头小巷传得沸沸扬扬地，红尘第一才女如烟姑娘，还是有所耳闻。
听闻这如烟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抚琴而吟，听过她歌唱的人们，无一不沉溺于其中，仙音绕耳三日不消，怔怔然不能自拔。
且，她总是以面纱遮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貌，正是因为如此，为她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如此一位身姿婀娜，声如莺啼的女子，到底容貌是何等的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薛雨微微一笑，道：“不知大哥你，可是见过如烟姑姑娘的仙容？”
刘三咧嘴一笑道：“如烟姑娘平日并不住在这里，莫说是我一个看守大门的，只怕是就连齐老板自己也不晓得，她长得如何模样！”
薛雨笑了笑，心中却疑心顿起，难道当日老鸨子所说的示意之人，便是那如烟姑娘？
这里到底是最香楼的地盘，太刻意去探寻别人的秘密，显然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薛雨遂把话题岔开，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撇向桌子旁旁的沙漏。
马上便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那老鸨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薛雨坐立不安，心急如焚时，大门外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和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响动。
刘三急忙站起身来，道：“公子请稍坐，有人来了！”
薛雨所在的厢房在二楼，他站到窗前向外望去，就见一辆黑色的马车，正停在醉香楼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