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心盲
第八十四章心盲
肖檐僵硬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死不瞑目的严明元。鲜血将他整张脸都糊住,青黑色脸在此时显得极为狰狞,仿佛是书中记载的鬼魅。
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将解药交出来,宁愿死都不愿意让阿芜活下来。
肖檐靠着身体的手微微发抖,手腕处的伤疤仿佛被撕裂,重新又开始疼了。
似乎是看出了肖檐的不对劲,江淮猛地上前稳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还有要事。”
闻言肖檐闭了闭眸子,抬脚跨过严明元的尸体,目光扫视周围。
这处农屋并不大,院落里还有被晒得干煸的稻谷,只是有一部分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却明显有长久生活的痕迹。
严明远回长安不过数日,看来此地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肖檐摸了一把稻谷洒在地上,看向眼中毫无生气的和静公主,毫无温度道:“将严明元的尸体带回刑部,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彻查方圆十里,凡是与镇国公府有关的全都收押大牢,调查清楚。”
“至于和静公主,同样收押刑部大牢,本官会写折子告知陛下。”
和静猛地闭上眼睛,她脸上的面纱被她亲手摘下,仇恨的看着肖檐,沙哑吼道:“肖檐,你不得好死。”
这些话对于肖檐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少时更加恶毒的话他听了不在少数,因此他只是轻蔑看了她一眼,再次道:“带走。”
周围的弓箭手早已经撤下,江淮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走。
“肖大人!”一直跟在严明元身边的侍卫突然开口,猛地抬头看向肖檐,“草民要见寿阳公主。”
周围一静,肖檐微微眯眼,看着他不说话。
那人抿唇,没有丝毫惊慌,又说道:“草民要见寿阳公主。”
他说完,想要挣脱扣押自己的人,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只好放弃,重新看着肖檐。
“给本官一个理由。”肖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人,沉声道:“能说服本官,本官就让你去见殿下。”
那人愣了一下,如实道:“是世子有句话要告诉殿下,世子叮嘱过草民,若是他出事,草民就算是死也要将这句话带给殿下。”
“蠢货!”
肖檐嗤笑一声,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出来已经几个时辰了,殿下如今应当是要醒了。
勒紧手中缰绳,肖檐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人说:“肖大人,难道你可以为殿下做决定吗?”
肖檐动作一顿,转身看他,周身气压极低:“你说什么?”
那人被他震慑住,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道:“难道肖大人可以为公主做决定吗?”
“公主都没有说不愿听,肖大人为何要为公主拒绝。”
江淮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人真是不要命了,肖檐如今正在气头上,竟还敢说这样的话。
肖檐看了他良久,冷笑道:“本官不是什么好人,你当真以为本官如此大度?”
那人颓然垮下肩膀,不再说话。
“本官是绝对不会让你见殿下的。”肖檐开口,冷酷道:“若是他日殿下生气,也全冲着本官来。”
“肖大人!”那人猛地跪在地上,叩首道:“那烦请大人为殿下带句话。”
“世子想问问殿下,成亲那日他送给殿下的东西,是否还放在心上。”
肖檐眸光微冷:“只是这些?”
“只是这些。”那人伏在地上,满脸灰尘。
“本官知道了。”肖檐没有说是否会传达,转身驾马离开。
他去的匆匆,徒留身后众人。斜阳照在带有血迹的稻谷上,众人一点一点将此地清理干净,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楚蘅芜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沉默看着地上的碎片。
她刚刚想要喝碗梅子汤,只是刚刚拿起,便觉手一抖,瓷碗从手中滑落,摔成了碎片。
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旧日的病魔不断纠缠她,如今她竟连一个碗都拿不住。
往年冬日的时候她时常生病,即便是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也不会手都抖将碗打碎,可想而知,她如今已经是行将就木。
她没有让绿倚前来收拾,只是低头静静看着地上的瓷片。
这个白瓷碗是西域进贡而来,父皇得到的第一时间便给她送了过来,说她应当会喜欢。
她确实很喜欢,每年夏日都要拿出来用,只是终究没有留住。
父皇的病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她却病的越发严重。自从回来后她还没有进过宫,父皇不是没有派人来催过,只是都被她打发回去了。
只是今日见到这个瓷碗,她突然想去见一见父皇了。
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里,肖檐弯腰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看了一会儿,低声道:“是殿下喜欢的物件。”
他将地上的碎片全都收起,道:“殿下小心不要被划伤,若是喜欢,臣派人去西域找个一模一样的来。”
楚蘅芜抬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微微蹙眉,问:“你去那里了?”
她一向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这总会让她想起严明元杀人时的场景。哪怕在莫黎河已经见过那么多的白骨,那次的场景却总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