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真相
第七十三章真相
年白竹至今还居住在南巷的屋子里,即便肖檐从荆州回来之后便置办了一处房产,可她却不愿意离开。刑部事务繁杂,他极少回这里,有时间便先回公主府,仔细算来已有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说来可笑,他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么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走越远了。
在门口站了良久,肖檐缓缓推开院门。
开门的瞬间,扬尘飞起,院中的桃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枯萎,残枝败叶挂在树干,将整个院子都衬托的死寂。
他迈步进门,站在院子里缓缓道:“母亲。”
木门发出吱呀般刺耳的动响,年白竹站在门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母亲。”肖檐神色一崩,又唤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年白竹半张脸隐藏在木门之后,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做男宠做的乐不思蜀,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看来你是都忘了。”
她一把推开身前的门,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跪下!”
肖檐下颌紧绷,没有动,抿唇道:“母亲知道儿子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知道。”年白竹上下打量了一眼肖檐,想到什么,心情不错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太子玄的人进展如何了,什么时候能把楚烈推翻?”
闻言肖檐猛地抬眸,咬牙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太子玄是叛臣。”
“叛臣?”年白术哈哈大笑,激动道:“你还不明白吗,成王败寇,当年若是你太子玄登基,你父亲绝对不会有事!”
“父亲是直臣!”肖檐第一次用这样不客气的语气与年白术说话。
“父亲从来不曾战队,若不是有人陷害,他日无论谁登帝位父亲都不会有事!”
年白竹脸色难看,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你是被人迷了心智!是不是那个寿阳公主,我就知道楚烈的女儿不是善茬,竟将你迷惑至此!”
“你错了母亲。”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年白竹面前。
“从来不是殿下迷惑我,一直都是我抓着殿下不放,自始至终,强求的一直都是我,与殿下无关。”
年白竹眯眼,猛地一巴掌打在肖檐脸上。
她下了狠手,肖檐右脸很快便一片红肿。
“我看你是昏了头,这天下什么女人没有,你非要自甘堕落去做人男宠,你父亲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肖檐猛地闭眸,再次睁眼时眸中只剩冷漠。
“儿子有没有丢脸,母亲说了不算。”肖檐长眸轻抬:“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母亲,有关父亲的案子已经有线索了。”
年白竹脸色一变:“什么线索?”
从进来就一直在观察她表情的肖檐一顿,眸中划过凉意,淡淡道:“当年模仿父亲字迹的人已经抓到了。”
闻言年白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冷笑道:“找到了又如何,楚烈会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吗?”
不过有线索终究是好事,年白竹眉毛舒展,手中的鞭子也丢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向已经枯了的桃树,缓缓道:“当年丞相府里便种了许多桃树,都是叡良亲手为我种下的。种下那些树的时候你才出生不久,第三年,结了满院的桃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年白竹脸上的戾气消失,柔声道:“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桃子,后来的每一年,我都在怀念。只是我自己种下的没有一棵活下来。”
她的语气太温柔了,温柔的就像是许多年前的母亲。
那时母亲还没有进青楼,他与母亲一同逃荒,每次绝望的时候,年白竹都会将他抱进怀中安慰。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似乎是从母亲为了活命进青楼开始。
青楼是个吃人的地方,走进去的人没有全须全尾出来的。那时候开始,母亲性情大变,每日受了委屈都会不停的告诉他,要他为父亲平反。肖檐将她所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却从没想过,母亲越来越疯。
第一次用鞭子抽打他的时候是他十岁那年,正逢寒冬,他跪在楼中的空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被鞭打。
带刺的鞭子打在后背,他几乎疼昏过去。
为什么打他呢,肖檐想了很久,模模糊糊想起来,是他太莽撞,得罪了母亲的一个恩客。为了挽回恩科,母亲不得不打他。
那晚母亲抱着他哭了很久,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
只是后来,母亲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他稍有错误便会被一顿鞭打,从一开始的愧疚逐渐变成无动于衷。
回忆从思绪中抽离,肖檐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母亲,终究是开口道:“父亲书房中的私印几乎没有几人能碰到,母亲,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年白竹表情微滞,猛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知道是谁难道还会藏着不说吗?我若是知道,早在当年就说出来了。”
闻言肖檐轻笑一声,冷冷道:“母亲知道,那些书信原本是镇国公府与太子玄勾结的证据吗?”年白术动作猛地一顿:“镇国公府?”
“没错,镇国公府!”肖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那些书信上没有父亲的私印,不会这么快定罪!”
“模仿父亲字迹的人是镇国公府中的门客,一直住在南巷。”
“太子玄余孽如今已经溃不成军,镇国公府如今已经人去楼空。母亲怕还不知道吧,他们已经和勾戈勾结到了一起。”
“什么?”年白竹后退了两步,身形摇晃,不可置信的问:“和勾戈勾结?”
“没错。”肖檐看到她的反应,已经猜到了什么,面露失望:“大业与勾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母亲到了现在,还想让太子玄余孽推翻陛下吗?”
年白竹不语,沉默许久,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她喃喃道:“叡良生平最恨勾戈。”
那肖檐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很多的年白竹,继续道:“那名门客如今已经被送去了刑部,镇国公府如今破罐子破摔,自然不会再管府中门客的死活。”
右脸上的疼痛一点一点传来,肖檐扯了扯嘴角,不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