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祭祀仪式前夕
从期末考试结束,到十一月二十五日祭祀仪式开始的那天,大约还有三五天的时间。
这几天对于陶乐思而言,十分难熬。
同学们一个又一个提着箱子离开了学校。他们有的人回家,有的人去旅游,也有的人可能打算这一次离开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期末考试之后的第三天,天色难得放晴,太阳出来了,照得街边的积雪熠熠生辉。索莎娜在这一天离开了学校。
“我在圣诞节之后就会回来,朵拉,”她在学院门口和陶乐思道别,亲吻着陶乐思的侧脸,“我会从华盛顿州给你带回来很多好东西的,我的姐姐就住在莱西。”
“祝你一路玩得愉快,苏。”陶乐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知道,索莎娜根本不可能玩得愉快。
如果她还能活下来的话,下一次和索莎娜见面,就应该是在学校地下的祭坛之中。
索莎娜走后,当天晚上,由于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家了,宿舍楼里面几乎已经是空空荡荡的。
晚上九点多,陶乐思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看着已经快被翻烂的爱情小说,隐约听到走廊里好像传来有人唱戏的声音,令她想到了恐怖电影《山村老尸》中楚人美唱戏的桥段,十分}人。
不过等到她推开门查看之后,发现是佩蒂尔小姐在她的房间里用收音机在听歌剧。
陶乐思犹豫了一会儿,她在睡衣外面披上了一件大衣,又走入了冷风之中。
大晴天意味着昼夜温差格外大,晚上就特别冷。风从衣领灌进去,又侵蚀着她衣着单薄的双腿。陶乐思一路狂奔过教学楼中间的空地,一路冲到了教学楼的四层。
那扇雕花木门没有关,而是敞开了一条缝隙,好像正等待着陶乐思将她推开一样。
陶乐思小心地把门推开,探头看了看,室内没有人。台灯正开着,暖黄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
陶乐思怀疑希尔达可能这时候在卧室里,否则她不会不关门。她正在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忽然听到身后希尔达的声音:“桃乐丝?你在这里干什么?”
陶乐思回过头,看到希尔达穿着她曾经送给她的那件暗苹果绿色的毛衣,肩膀上搭着披肩,手里捧着一个水壶。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是比希尔达当面把陶乐思从衣柜里揪出来还不那么尴尬一点。
“我想要来找你,但是你不在房间里。”陶乐思说。
“楼上停水了,我猜是水箱的水压不够,或者是水管被冻住了,”希尔达说,她看了看陶乐思在大衣的衣领下露出睡衣的花边和缎带,“你穿得太少了――还是进去吧。”
陶乐思走到希尔达的房间里,踩着柔软的地毯,心里充斥一种甜蜜而悲哀的感觉。她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
希尔达跟随她走进来,仔细地将房门锁好。随后她就没有再去管陶乐思,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索莎娜去美国了,”陶乐思说,她仍然站在沙发前,低头研究地毯上菱形的图案,“其他同学,汉娜、戴安娜、贝拉,也都走了。”
“考完试了,她们应该回家。你为什么不回家?”希尔达并没有抬头,好像书里的内容着实非常能够吸引她。
陶乐思想了一下,她并没有坐下来。
“我没有家。”
希尔达从书本上抬起头,挑了挑眉毛。
“入学登记表上,我记得你家地址是在德累斯顿的易北河迈森――”
“这里就是我的家。”陶乐思说。
希尔达放下手中的书本,在灯下端详着陶乐思的脸。很显然她想到了一些什么,例如陶乐思并非桃乐丝,而是一个侵占了桃乐丝身体的神秘恶灵,或者她只是察觉到,在这样寒冷萧瑟的夜里,一种奇怪的气氛,犹如暖气的热气一般,开始在室内蔓延。
她吸了一口气,忽然张口说着毫无关系的话题:“我认为你应该再多穿一件衣服,房间里有点冷。”
陶乐思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紧盯着希尔达的一举一动。
希尔达没有失态,也没有为了掩饰而开始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但是陶乐思能够感受到她的紧张,为了将要发生的事情而紧张。
“那个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对不对?”陶乐思问道。
希尔达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她向卧室走去。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离开学校,桃乐丝,”她走到卧室里,站在门框边,随时准备将卧室门关上,“我得警告你,这不是开玩笑,我并不希望你发生任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陶乐思已经快步走到了卧室门前,挡住了门,阻止希尔达将门关上。
“我知道我的命运,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该为你自己担心!”陶乐思低声、但是咬牙切齿地说。她的语气和表情一定很凶狠,因为希尔达流露出一种讶异,并且受到惊吓的神情。而在此之前,她绝对想象不到希尔达的脸上会有这样的表情。
但是陶乐思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诘问。
“你曾经很多次嘱咐我,不要离开学校。没错,我非常听你的,我没有离开学校。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为什么又让我离开这里?因为怕我受到伤害,对不对?那么告诉我,夫人,为什么你害怕我受到伤害?”
为什么你害怕我受到伤害?
艾斯比有气无力地在陶乐思的意识里发出抗议:“桃乐丝小姐,您他妈是疯了吗?”
希尔达没有说话,她暗绿色的眼睛睁得很大,望着陶乐思,那双眼睛明显也和艾斯比发出一样的质问――
你疯了吗?
陶乐思觉得自己没有疯。她没有喝酒,没有吃错药,她知道,她想听到的那句话,或许希尔达永远都不会亲口告诉她――
“因为我爱你。”
于是,不等希尔达回答,陶乐思伸手抓住希尔达的披肩,迫使她低下头,然后她踮起脚尖,抬头近乎狂乱地吻她。希尔达抓住她的手臂,试图将她推开,但是她的推拒是无力的。陶乐思紧紧拥抱着她,好像她一松手,希尔达就会如同黑雾中的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希尔达的身后就是她的床榻。洛可可式的床帐垂下来,编织的毯子揉成了一团。陶乐思将希尔达推倒在床上,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散开,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桃乐丝……”希尔达明显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她显得慌乱,同时不知所措。
希尔达仰躺在床上,陶乐思跪在她的身边,依然抓着希尔达纤瘦而充满力量的手臂,她垂下头,细碎的吻从额头蜿蜒而下,到鼻梁,到嘴唇,到下巴,到脖颈。
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希尔达肩膀上的披肩,扔到了一旁。她自己的睡衣领口从肩膀上掉下去了一半,一种奇异的气氛在房间中,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