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恻隐之心

姜老实颤抖着手摘下来腰上的钱袋，递给姜福生：“这是当初说赔给你的银子，凑齐了。”

姜福生握住了姜老实的手：“爹，我不要了。”

“拿着吧。”姜老实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然也让老四都输光了，败家子啊。”

姜福生看姜曦。

姜曦就扶额了，这种事情看自己做什么呢？自己过来是想看看姜家什么态度，当初对自己这一家可以说相当恶毒了，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原主就是被陈氏杀死的！

但，姜老实这幅样子，是有些可怜了。

“爹，银子咱们家不缺。”姜曦说。

姜老实快速的看了眼姜曦，把手里的钱袋子塞到姜福生的手里起身就往外走：“对不起老二这一股，拿着吧，不缺也不是爹给的。”

“爹。”姜福生心如刀绞起身追了出去。

姜曦以为姜老实要求情，结果没有。

那一句--不缺也不是爹给的。

让姜曦心里一瞬酸涩，站起身对着姜老实的背影扬声：“你想救姜福文吗？”

姜老实身体一晃，猛然回头看着姜曦，声音颤抖着问：“能吗？能吗？”

“能。”姜曦话音未落，姜老实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姜福生忍不住掉眼泪，扶着姜老实起身。

姜曦走过来：“您老别哭，救他出来是有条件的。”

“哎，哎，行啊，阿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我……。”姜老实抬起浑浊的一双眼睛看着姜曦：“我这心里揪得慌，当初是他们不对，是我没本事啊。”

“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姜曦看着姜老实那老树皮一样的手，裤腿脚到膝盖都是尘土，还刮了几道口子，问。

姜老实有些拘谨的把手背在后面：“我出去修城墙了，刚回来。”

“爹啊。”姜福生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

姜曦抿了抿嘴角：“爹，带爷爷去那院吧。”

姜福生扶着姜老实。

姜老实摆手：“不、不去，不去，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贴上来，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去吧，你不是要救姜福文吗？不去怎么救？”姜曦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语气虽然生硬，可心里却不好受。

曲氏看到姜老实这幅样子，赶紧让闵氏去准备饭菜，从里屋拿出来里外全新的衣服给姜福生：“给咱爹换上，我去烧热水。”

“娘，纳吉去了，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吧。”姜曦拉住了曲氏。

曲氏压低声音：“阿曦，别没了规矩，娘没啥商量的。”

“娘，就算是听听也得坐下。”姜曦拉着曲氏坐下来，当初那一场生死谁都忘不掉，如今要一笑泯恩仇，姜曦能做到是因为自己并不是原主。

姜老实很拘谨，他越是这样，姜曦就越狠不下来，要是陈氏那种耀武扬威的，姜曦就一点儿不犹豫的能让对方跪下，遇强则强，遇到了软弱的，姜曦做不到恶言恶语，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的。

“我能让姜福文回来，是替我爹对您尽孝心。”姜曦开口了。

姜老实的头都要垂到胸口了。

姜曦叹了口气：“这段日子他们都很老实，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好，只要不来闹腾我们家就行，姜福文回来之后，您老就想好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如果是您老想好了就说出来，我爹要养老，我娘不会反对。”

“对，我不反对。”曲氏立刻出声。

姜曦看姜老实愕然的抬起头，清了清嗓子说：“但别人不行，谁也不行，您老别怪我心狠，我爹娘性格都温软的很，家里如今支撑到这一步不容易，陈氏心狠，老四赌到六亲不认，老三呵，我就不多说了，都说知子莫若父，对吧？”

姜老实知道姜曦不认自己这一家人了，这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心太狠了呢。

“对，我知道。”姜老实说。

姜曦给姜老实端茶：“手心手背都是肉，日子都要自己过，姜家兄弟几个也好，还是晚辈孩子也好，都不要互相走动，咱们也别说断绝关系的话，但只要我在，他们再敢到我们家门口，他们敢折我家门口一节树枝，我就能把他们家老树连根拔起。”

姜老实端着茶的手一抖。

姜曦扶住了他的手：“只有您不一样，不是您送银子来，是您心里还有我爹。”

姜老实低着头，六十多岁的人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明儿去安乐县，问问看什么办法能把人带回来，儿子给您老带回来后，咱们之间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了。行吗？”姜曦问。

姜老实连连点头：“行，行。”

“爹，你陪着爷爷收拾一下，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明天我带人回来，让爷带人回去。”姜曦说完，带着曲氏出门了。

娘俩也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姜老实压抑的哭声。

曲氏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

回去了姜曦的屋里，曲氏还止不住眼泪呢。

姜曦倒了杯水给曲氏：“娘是不甘心吗？”

“不不不，不是。”曲氏赶紧摇头，生怕自己表态晚了，姜曦就不去救人了，虽说当初姜家人可恨，也该死，可她知道姜福生这些日子来多难受。

姜曦坐下旁边：“我觉得是自己心软了，可是啊，姜福文真死了的话，我爹这辈子都会难受的，你们养育我长大，我放过姜福文也是报恩。”

曲氏眼泪一下就止住了，错愕的看着姜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