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别担心,有我呢”
第52章“别担心,有我呢”
下午二点半,林风终于给胡逸凡回了消息:“胡老师,人找到了,在第二人民医院肿瘤科第三病区。病人的名字叫方文正,女儿叫方柏霓。您可以确认一下有没有找错。”
胡逸凡收到这条消息时惊喜地连连对林风说“谢谢”。
方柏霓,这个名字不是重名率很高的名字,应该不会错。
胡逸凡知道在信息那样欠缺的情况下找到人,林风一定是费了好大力气。他事后一定会好好感谢林风,只是此刻他更着急去第二人民医院见方柏霓。
从第一人民医院打车到第二人民医院,用时二十分钟。胡逸凡在医院门口下车,一路小跑进医院,找到住院楼,再找到肿瘤科第三病区。值班的护士告诉他,方文正在42号病房。他便直奔病房而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病人与家属的对话。带着浓重m市口音的对话,胡逸凡听不太懂,但隐约能听出对话里的沉重。肿瘤,或者叫癌症,人人恐惧的疾病。他不敢想像方柏霓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胡逸凡擡手推门,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听到身后走廊里有人叫他。
“胡老师——”
那声音不算大,但足够把胡逸凡的耳膜鼓动得剧烈颤抖。那是方柏霓的声音,从微微嘈杂的病房走廊里飘过来,直直地闯劲他的耳朵里。
胡逸凡握着门把手的手僵在那里,大脑经过短暂的重启才清醒过来。他回过头,正看到方柏霓搀着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男人戴着帽子,穿着病号服,微微垂着脑袋,一眼就能看出身体虚弱。这应该是方柏霓的父亲。
后面还有一位妇人,花白短发,褐色棉服,手里拿着一只保温杯。胡逸凡猜想,这应该是方柏霓的母亲。
方柏霓穿着灰色的羽绒服,脸色有些疲惫,眼睛也没了之前的神采。她站在距离胡逸凡十米左右的地方,眼睛直直看着胡逸凡。
胡逸凡从方柏霓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惊讶。他收回开门的手,朝方柏霓走过去,“方老师,我来看看叔叔。”随后又跟方文正和李海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柏霓的朋友胡逸凡。”
方文正和李海萍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愣怔了片刻,很快就醒悟过来:女儿终于有人照顾了。
他们朝胡逸凡笑一笑,“小胡好,麻烦你这么远跑一趟。”
李海萍上前搀着方文正,朝方柏霓使了使眼色,说:“小霓,我陪你爸回病房。病房里人多,你陪小胡到外面坐坐。”
方柏霓还沉浸在胡逸凡突然出现的震惊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母亲搀着父亲走到病房门口了,她才回过神来:“胡老师,你怎么来了?”
胡逸凡还没开口,他的肚子先不合时宜地发出抗议。从早上七点多吃了一碗粥、一个包子到现在,他已经有八个小时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了。先前着急找方柏霓,他并没有觉得饿,也没有觉得渴。现在看到了方柏霓,他的肠胃才有了机会向他诉说自己的苦楚。
“没吃午饭吗?我带你去吃饭。”方柏霓扯了一下胡逸凡的袖子,往电梯走去。
胡逸凡为方柏霓扯袖子的动作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鬼使神差地反手抓住了方柏霓的手。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任凭他握着。她的手冰凉,凉意直钻胡逸凡的手心,让他更加握紧了一些。
他们就这样握着手进了电梯,下了楼,走出住院楼。
住院楼走三百米左右是医院的东北门,门外马路对面有一排餐饮店铺。店铺有大有小,各种各样的吃食。
方柏霓就这样带着胡逸凡往外走,一路沉默,直到走到门口偏左的红绿灯下,才开口:“你想吃什么?馅饼和粥,可以吗?”
“可以啊。”
对面的交通灯变绿,两人又握着手走上了斑马线。斑马线正对着一家粥饼店。已经快三点半,店里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坐在柜台后面刷短视频,不时发出一连串粗犷的笑声。
方柏霓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这吧。”
胡逸凡这才松开了方柏霓的手,在对面坐下。
方柏霓拿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递给胡逸凡:“你看看吃什么。”
胡逸凡点了一份南瓜粥和一份葱油饼,问方柏霓:“你呢?”
“我不用了,中午吃过饭。”方柏霓沉沉地坐在那里,说话声音都透着沉闷。
胡逸凡看到柜台旁边有热水,便起身给方柏霓倒了杯热水。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胡逸凡日思夜想的方柏霓就坐在对面,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怎样开口。方柏霓看着胡逸凡,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她好像也有很多话,但实在没有力气开口。
老板很快就把粥饼送来过来,指了指柜台旁边的桌子,“那边有免费小菜。”
胡逸凡对老板道了谢,并没有想去拿小菜。
他太饿了,看着眼前的粥饼,就愈发饿起来。
“我先吃点东西。”
“嗯。”
简单的对话后,胡逸凡埋头吃东西。热粥下肚,肠胃才欢愉起来。胡逸凡这才体会到高中时读过的一句话:什么体面,什么自尊,在饥饿一切都没有意义。
方柏霓静静坐着看胡逸凡风卷残云,待他吃完,才问:“要不要再加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胡逸凡忙不叠地回答。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方柏霓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所以我就来了。”胡逸凡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他悄悄擡眼打量方柏霓的脸,疲惫、悲苦上登时染上了一抹红晕。
“你已经请假一个月了,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我。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的?”方柏霓极力掩藏自己的羞赧,把话题岔开。
胡逸凡把整夜的火车、慌乱的托人都掩藏起来,只说了一句:“缘分和意念让我找到这的。”
他不想把自己一路的艰辛说给方柏霓听,至少现在不能说。这些所谓艰辛说出来除了增加方柏霓的心理负担,毫无意义。更何况,那算什么艰辛呢?他明明甘之如饴。
“叔叔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不算好,也不算坏。你也看到了,在肿瘤科,前几年就确诊了胃癌,但好在没扩散。”方柏霓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医生不建议做手术,所以就保守治疗。前一阵复查说阴影面积有些变大,所以又要做一轮放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