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又病又讲理 - 鹿光镜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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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了庆祝家里出了一位向导,温巨力难得冒着生命危险回了趟家,他春风满脸,准备带着三个孩子去拍家庭纪念照。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向导家庭了,并且可以拥有一艘具有身份象征的船。

在丹娜(极少数内陆地区除外),每个家庭都有一艘船,船的豪华程度和配置规模因家庭阶级有所差异。除特殊季节,非觉醒者船只都不可靠近神女塔的塔域附近。虽然觉醒者家庭的船远比不上那些富人阶级的豪派大船,但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可以在神女塔的塔域自由出入的身份船。

也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喜事,温巨力有了抛头露面的底气。

这天早上,温巨力亲自准备了一顿丰盛早餐,他的摆盘很讲究,特意给穆宝多煎了一个鸡蛋,他觉得穆宝比任何时候都配多吃一个鸡蛋。

在餐桌上,温巨力不断询问穆宝各类问题,以前并非他不够关心家人,实在是他太忙了,时间总是不够用,如果一天有25小时,那他肯定会每天抽出1小时回家,毕竟短短24小时过于强人所难。当然,他相信大家夹缝求生存的能力,他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他们。

温巨力发起倡议,呼吁全家都改称呼,以后要亲切尊称穆宝为小穆向导,作为小穆向导的舅舅,他带头说:“小穆向导,听说向导能赚很多钱,每个月还有政府的额外补贴,你的转学手续办理好了吗?去了学院岛就不能经常回家啦。”

穆宝不想接话,温巨力说的全是废话,他没有解答对方疑惑的必要,只是默默点头。他目前就读于离家很近的一所高中,学校已经为他办理好了转学手续,并将他的档案放入荣誉校友之列,他是他们学校建校以来,第三位成为觉醒者的学生。

“去了学院岛,一切就不一样啦,接触的对象都是觉醒者,和觉醒者一起学习,和觉醒者交朋友,记得多和那些觉醒者交朋友,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温巨力口若悬河,仿佛对觉醒者了如指掌,他十分高兴地说,“小穆向导,你简直太给舅舅长脸了,来,再吃一个鸡蛋。”

穆宝心里正想着奥祖,思绪完全没在这里,面对天降鸡蛋,他盯了半天,才说谢谢,声音很小,像个说话吃力的哑巴。

温巨力掏了掏耳朵,胸口紧贴在桌缘,试图拉近与穆宝的距离,他只看见穆宝张嘴,却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什么,当然,这绝对不是穆宝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怪他没能多长几只耳朵,即使沟通费劲,他依然从穆宝身上找到了优点,他说:“内敛好,性格内敛的人适合当向导。”

这时,温波插话:“你不是常说他性格孤僻,不适合这个社会吗,怎么突然孤僻变内敛了?”

“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温巨力现在看穆宝,只觉得对方身上全是优点,就算有缺点,那也是瑕不掩瑜,为了体现家庭之爱氛围的公允,他先是关心了温波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等温波解释,他又接着说,“温波和珊妮,你们两个人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都是我的骄傲,未来我们家在各个领域都有人才。”

当目光挪到温卡丽身上时,温巨力的骄傲陡然下坠,当着三个小孩的面,他训斥温卡丽夜不归宿,成天醉醺醺不成样子,他恨铁不成钢,指出温卡丽的生活方式很有问题,他还劝导温卡丽以后要少喝酒,最好别喝,干脆趁此机会戒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算是给孩子们树立一个学习榜样。

“哈?”温卡丽当场拍桌而起,完全不接受温巨力的教诲,既然都是在混日子,凭什么她就混出了问题,比起她那点儿小小的嗜酒爱好,赌博的不良风气才更该及时遏止,关于赌博的危害,她一口气能列举一百条。

温巨力生气地说:“我是为自己而赌吗?我是为了这个家!只要我赢一次,我们就能一夜暴富了。”

这个话题搞得温巨力和温卡丽都很不愉快,为了证明谁才是家中害虫,两人唇枪舌剑,言辞激烈,两位狂人都不是道理派,一言不合就开干,当场就扭打成一团,从餐桌上打到餐桌下,从扔盘子到薅头发,战况一度陷入了胶着状态。

温巨力怒骂:“挠人不挠脸,贱人,难怪我那可怜的妹夫当初执意要跟你离婚,活该啊你!”

“什么贱不贱的,你多久没照镜子了?你那张晦气的马脸真是令人吃不下饭。”温卡丽抓起桌上的煎鸡蛋,摔在温巨力的脸上,她表现得十分英勇,没让温巨力占到半点便宜,“骂谁贱人,全喂你的马脸去吧!”

因为这句马脸,温巨力被气得不轻,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半天没缓过来,他眼中的自己是一表人才,英俊绝伦,三庭标准,根本不可能是马脸,他气到浑身哆嗦,指着温卡丽控诉:“你、你、你怎么能辱骂我是马脸!”

没人劝架。

穆宝在想奥祖。

温波埋头吃饭。

温珊妮双目紧闭,回到她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壁垒里,外面好吵,只有壁垒里是安静的。

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早晨,温巨力和温卡丽之间的摩擦并未引起三个小孩的关注,因此就算赢了也缺乏那股洋洋得意的胜利感,他们决定各退一步,重新审视对方的破烂生活习惯,经过一番争论,两人最终达成一致,以后他们就是向导家庭,应当格外注重家庭风气,为了公平起见,他们草拟了一份相互监督协议,具体内容有待商榷,但宗旨只有一个:为了美好明天而痛改前非,戒酒戒赌。

温巨力找了一卷胶带,他咬牙把自己除大拇指以外的手指全部绑了起来,这样他就爬不上赌桌了,不仅如此,他还让穆宝在他的掌心写下日期,以此表明他的戒赌决心。

“相信舅舅湳風,只要坚持半个月,我肯定再也不想赌了,”温巨力跟穆宝各种保证,接着他露出悲痛神情,于心不忍道,“舅舅戒赌以后,我们的日子就要拮据起来了,你们能过得习惯吗?哎,这个家可就全靠你支撑啦!”

与照相馆约在十点,温巨力催促大家抓紧时间拾掇干净,迟到就是他们的不礼貌了。

出门前,温巨力特意给自己配了个红色领结,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气活现,不论见到谁,他都主动打招呼,仿佛他从来没有因为债务而东躲西藏,当别人惊诧问起他为何如此精神时,他伸手揽住自家三个小孩,宣扬家里确实发生了好事。

路上,他们偶然碰见了奥祖。

温巨力并没选择绕道而行,他带领着全家,以一种全新积极的精神面貌,走到奥祖面前,他们和奥祖是多年互帮互助的邻居关系,因此,他分享喜讯,十分健谈,他拍着穆宝的肩膀,重新介绍即将成为向导的穆宝,又讲他和温卡丽洗心革面的决心。

作为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奥祖没有打断温巨力的各种吹嘘,他十分欣慰地说:“这不是很好嘛,以后就能少让人操心了。”

这回见到奥祖,穆宝一如反常,他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因为他发现奥祖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就是奥祖最新接触的那位向导,长得眉清目秀。

穆宝眼神冰冷,沉默观察着对方的外貌和习惯,很快他收回目光,小声问:“大哥,你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奥祖以为穆宝是被人不分轻重拍肩膀才不高兴,他不动声色挤开温巨力的手,假装帮穆宝整理衣领,其实他是专门为了帮奥什过生日额外多申请了几天休假,他愉悦邀请道:“明天帮小什过生日,宝宝,你也来啊。”

穆宝点头,因为奥祖这个亲密举动,他内心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

站在奥祖身后的向导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他探头调侃道:“我没听错吧,宝宝?奥祖,你真会喊啊。”

“他的名字就叫穆宝,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关系很好,不然你帮我想个别的什么称呼?”奥祖架起双方沟通桥梁,“宝宝,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植,非常优秀的向导,专程过来帮小什庆祝生日。”

“我知道的,大哥之前跟我提过,我都记得。”

白植打趣道:“他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噢,大哥夸你非常厉害,是我学习的榜样,很高兴大哥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穆宝说完,转头提醒温巨力,“舅舅,我们要迟到了,我们不能迟到的吧。”

照相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相片一共冲洗了五张,为了仪式感,照相馆老板先将相片交给温巨力,再由温巨力逐个发放给他的家人。温巨力情真意切说了一大堆话,他端详着相片,点头称赞相馆的技术,把他们家的相亲相爱的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穆宝买了一个相框。

回到家里,他找了很多奥祖的照片,细心将家庭合照上其他人的头像全部替换成奥祖,这才是令他心满意足的家庭照。

随后他爬进床底,将这张他与奥祖的张家庭照摆在合适的位置。

这天晚上,温巨力寂寞难耐,他翻来覆去,坐立难安,躺在床上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依然无法顺利进入梦乡,他盯着天花板,简直无聊透顶,只能叹气感慨,那月亮真圆啊,这夜真漫长啊,他的心在躁动,双手却是被胶带紧紧束缚着……如果他的精神世界再这样贫瘠下去,不做点儿什么的话,他就要窒息了,可能挺不到黎明了。

那股戒赌的意志力摇摇欲坠,温巨力趴在床上痛哭流涕,他换着声调低低浅浅地哀嚎,为什么要戒赌呢?他站在悬崖边上,几次勒马清醒过来,不行,要坚强,拿出意志力,不能放纵自己。可是,这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根本没人能够体会他的痛苦,他也不想这样,只是一点爱好而已……

恍惚间,温巨力隔墙听到了一阵熟悉亲切的欢呼声,是赛马节目的声音,解说员的激情旁述,彻底激颤了他的灵魂,他从床上蹦起来,寻踪觅迹,最终确认声音是从穆宝房间里传出来的。

温巨力敲了敲门。

“谁?”

“是我,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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