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请陛下三思
欺君之罪?
流放凉州,运气不好,满门抄斩也说不定?
顾南英没注意到自己的下场,只听到输了后对顾府的处置。
她告诫自己不要去怀疑孟泽,这一切不过是他拿来欺骗后宫众人的障眼法而已。
可是她要怎么告诉自己,孟泽是如何能够肯定自己一定能够治好和充仪的。
要知道,连和充仪都是考虑了许久,才用一个对于旁人来说毫无用处的实情来与自己达成了合作,还狮子大开口地把三皇子的治疗都给她了。
难道孟泽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不然她要怎么劝自己,这个男人不是在利用自己,而是也考虑她的。
连阿爹都治不好的病,孟泽都不怀疑一下她的能力,就敢让她接这个赌约。
是,她是有把握能治好,可凡事有风险,又是这样的隐疾,不像旁的病症吃些药就好了,如果没有系统给的“超能医术”,她都无法保证百分百能够医治。
她仗着自己的医术、仗着有系统在,就直接被赌注所蛊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更何谈输了以后会有什么下场了。
结果就这样被人钻了空子,直到后宫众人都知道了,她还被蒙在鼓里,还在为手臂受伤完不成任务而担忧,却没想到背后被人这样来了一刀。
虽说如果任务失败,她就回入轮回道,可能是一切再重来,又或是别的。可能有记忆,可能没有,她不关心,也不想管,只想拼尽全力去完成。
系统她无力抵抗,可被所爱之人背后插刀子,真的远比旁人让她心痛的多。
如果这样,那前世顾府被迫害,就真的与这位天启帝陛下毫无干系吗?
她不想去怀疑他,可是前世的事情早在她心里团成一团乱麻,要么全部弄清楚,要么就只能等这三个月过去,等她平安地活到十五岁生辰,才有可能不去追究那些在今生没有发生的事情。
顾南英险些站不稳,手心里不断泛出冷汗,头疼地几乎要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可事到如今,又岂能让在座的这些人看笑话,她狠狠地用指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刺痛感令她骤然清醒过来。
“唉,和充仪可是好大的本事呢。”珍妃悠悠地叹息道。
“珍妃要是这么羡慕,也大可以去试试。”看着后方站的摇摇欲坠的人,丽妃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本想置身事外,不惹麻烦,却还是开口说道:“整个宫殿就你一人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坐下吧。”
话语是丽妃一惯的张扬和娇蛮,可最后一句还是透露出她的关心之意。
顾南英也没想到丽妃会替自己开口,应了一声,就由汐月姑姑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这下,她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面前的这些女人并不足为惧,她们不相信她的医术能够医治和充仪,届时她自然会让她们心服口服。
现在的问题可不是她们了,而是某人的欺瞒。
“好了,赌注的事本宫会与陛下再行商量的,瑾嫔年轻气盛,陛下也会体谅她的一时意气。赌注一事不许再提,要是让本宫在再听到哪个宫的在嚼舌头,就宫规处置。”穆皇后结束了话题,就准备带众人去慈宁宫请安。
可顾南英知道,她要是还想完成任务,赌注一事决不能作罢。但是与皇后说了也没用,她根本就一无所知。
看来请安结束后,她只能再去一趟含凉殿了。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宣政殿上也正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漫不经心地点着头,敷衍而又冷傲,而下方站在群臣之间,正慷慨激昂地控诉着帝王罪责的是御史大夫,也就是乐婉仪的生身父亲。
“微臣以为,这赌约本身只是小事,可陛下的赌注过于厚重。一来,太医院药材多贵重,大肆任由后妃使用过于奢侈,也亦生口舌之乱。二来,瑾嫔小主乃是后宫嫔妃,不宜抛头露面,而这太医院中都是男子,怕是有损瑾嫔小主的名声。三来,我朝还不曾有过女子参与朝政,而且后妃本就不得干政,陛下此举怕也是害瑾嫔小主犯了宫规。”御史大夫恳切地说道,心中却自知此番与陛下作对,难免遭了冷眼,可是职责所在,他无法对这扰乱前朝后宫之事视若无睹。
太史令更是疾言厉色地大呼要“亡国”,一遍纸笔动得飞快:“陛下口口声声说要成为一代仁帝,可却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是忘了夏忘于妹喜,殷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了么?今日这事,微臣一定会如实记载!”
“还有谁要说的,一起说了吧,朕恕无罪。”孟泽也听得差不多了,翻来覆去那几句话,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陛下如此行事,怕是有违先帝所望了。”一直未曾开口的张丞相说道。
孟泽挑了挑眉,终于等到这只老狐狸开口了,一时间兴致盎然:“哦,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陛下想大刀阔斧的改革,作为臣子不该有意见。可是陛下年轻气盛,行事过于激进,此番更是闹出这样不像话的事,无论赌约最终如何,都有碍陛下的一世英名。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张丞相不卑不亢地说着,目光坚毅。
“请陛下收回成命。”杨大学士出声附和道。
光禄大夫也跪下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乌压压一片言官全都跪倒在地,浩浩荡荡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绕梁三尺,余音不绝。
孟泽眯了眯眼睛,好,真是太好了。
正想叫敏王说几句,却发现人又没来,如此一来,他只好越过辅国公,看向右侧一直沉默的男人问道:“骠骑大将军以为呢?”
“微臣只是一个武官,不懂这些。”那人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作答。
但是其身后却站出一五大三粗的男子,一口浓重的乡音:“俺不懂旁的,却也知道这女人是做不得官的。不过,要是瑾嫔小主真的能够治不治之症,陛下破个例也不是不可以的”
“请陛下恕罪,姜指挥使才刚上任不久,言语处难免有些不周。”他还未曾说完,就被骠骑大将军拉回了队伍中。
孟泽却是来了兴趣,本以为那丑陋的男子也和张丞相之流沆瀣一气,没想到倒是个大智若愚的。
“是何官职?”
男子挠了挠头,却发现脑袋上还有一顶官帽,憨憨地说道:“殿前副都指挥使。”
似乎有些印象。
孟泽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左侧还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你们若是愿意跪着就继续跪着吧,此事是朕的家事,朕有权自己做主。”
“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前朝俪姬之乱可是血的教训。微臣斗胆,请陛下三思。”光禄大夫高呼道。
孟泽最是不喜旁人拿亡国之君与自己比,怒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陛下的家务事,你们身为臣子,未免管得太多了。此事朕意已决,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