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无心栽花
沈南微轻启朱唇,缓缓应允了绛红之请,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却仍保持着温婉之色,言道:“绛红姐姐放心,南微自此往后,与君祁公子再无瓜葛。”
绛红闻言,面色稍霁,却又似不甘,柳眉紧蹙,言语间带着几分尖锐:“望你言出必行,莫要再用那些苦肉之计,去勾栏瓦舍里招惹男人。”
沈南微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与超脱,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其心境,轻声道:“姐姐多虑了,南微自知身为女子,亦有诸多选择,并非只能依附男子而活。
若姐姐愿意,南微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也有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还是那句话,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也不爱你的人,未必就是好结局,须知他毕竟是将军,战场上出生入死,焉能长久?
绛红姑娘也不想日日担心自己再次守寡吧?”
绛红眼神闪烁,似是在权衡,又似在挣扎,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沈南微的好意,言语间带着一丝决绝:“不必了,我绛红此生,已无心他顾,只求能有个安稳的归宿。”
说罢,她匆匆转身,步履匆匆,似是有急事在身。
沈南微望着绛红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绛红怕是瞒着君祁前来,否则何以如此慌张?
正当此时,一直隐匿于暗处的沈君奕缓缓走出,调侃道:“平日里,你伶牙俐齿,今日怎地在绛红面前,倒成了哑巴,还得哄着她?”
沈南微闻言,目光柔和,无甚波澜,轻声道:“绛红姐姐已是强弩之末,她的人生,似乎只剩下了男子,一旦失去,便如大厦倾颓。
她不过是想用君祁的愧疚,为自己寻个依靠,我又岂会怪她?只觉她可怜罢了。”
言罢,沈南微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沉甸甸的一千两银票上,那是绛红用全部身家赌来的未来,只为逼她离开君祁。
沈南微轻轻一笑,对沈君奕道:“你可知道,绛红犯了一个许多人恋爱时都会犯的错?
他们总以为,恋爱是一道选择题,答案只有abcd,却不知,它其实是一道填空题,答案万千,甚至可以不填。
从投资的角度来看,绛红这一千两,怕是要打了水漂。”
沈君奕闻言,嗤笑一声:“那你为何要收下?”
沈南微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但绛红将这银票投给了我,我便不会让她这位股东失望。
阿肆,即刻起,绛红姑娘便是我们玉楼宴的第二大股东,着手筹备第二家火锅店,全权由绛红姑娘入股。”
沈君奕闻言,不屑地“切”了一声:“别人入股火锅店,不过五十两银子,你倒好,收了绛红一千两,才肯开一家,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
沈南微瞪大了眼睛:“你懂什么?别人都是主动上门求合作,你可知道‘求变’二字的重要性?我给绛红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便是千两黄金也难求!”
沈君奕身份太过于高贵,所以他没有办法理解,很多时候,很多人,就是差一个机会。
绛红也不知道,她的命运的齿轮也在慢慢转动。
夜色如墨,月隐星藏。
君祁正从地牢归来,铁甲上犹带着未干的血迹,冷峻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与肃杀。他的步伐沉稳,却难掩内心的波澜。
此次征战,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从前在敌营中,他号称“神威将军”,这并不是朝廷的封号,而是敌人给的诨号。
这足以说明君祁用兵如神。
从前,君祁也一直觉得战场都在自己掌控之下,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行军打仗的时候,敌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他的所有动向一样,让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他已经小心再小心,只跟自己的亲近心腹商议军情,就连命令也是提前半个时辰才下达。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料还是在战场上遭到了重创,君祁带领的先锋部队几乎全军覆灭,他自己也多处受伤,还是身边的近卫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把他扶上马帮他逃走,自己却被乱刀砍死,
这说明军中一定有奸细,甚至奸细已经渗透到很深的地步。
甚至在君祁进城之后放冷箭,要不是他奔波劳累昏了过去滚下马,可能这时候也已经死了、
如今当初放冷箭的人已经捉住,正在审问,刚刚施加酷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招供,那血甚至溅到了君祁的铁甲上。
绛红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正好跟君祁同时赶到书房门口。
月色下绛红穿得很少。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火下拉长,一袭轻纱薄裳,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宛如暗夜中绽放的妖娆之花。她的眼眸深邃,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嘴角挂着一抹温柔却带着几分魅惑的笑意。
“将军,您辛苦了。”绛红的声音温柔而妩媚,如春风拂面、
她轻轻走近,将手中的鸡汤递至君祁面前,那眼神中既有关切,又似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君祁抬眼望向绛红,只见她夜色下的装扮更显妩媚,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客气地接过鸡汤,轻声道:“多谢绛红姑娘,有心了。”
绛红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将军为国为民,浴血奋战,妾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君祁沉默片刻,回想起近卫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悲壮一幕,以及绛红得知丈夫死讯时昏死过去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与同情。
当时,绛红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丈夫新婚两个月就从军了,如今孩子出生,他还从未看过一眼呢。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当日绛红听闻噩耗,骤然失去一切气力,昏倒在地,小婴儿也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在这样肃杀的军营当中回荡着婴儿稚嫩的哭声,哭得人心中发苦。
他轻叹一声,道:“绛红姑娘,你丈夫是条汉子,他为保护本将军而死,本将军绝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如今你已孤身一人,还带着个孩子,本将军会想办法安顿好你们。”
绛红闻言,眼眶微红,却仍强颜欢笑:“将军言重了,妾身只愿能有个安稳的家,让孩子能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