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205章
第205章第205章
林师师躺下后就进入灵海,走到由灵气聚成的灵湖边，有些激动地看着湖面上升腾的白雾，面上又悲又喜。
她终于明白,为何灵海内会忽然出现这些白雾，果真是他的原因。
“离天？”
她低唤出声的时候,灵湖内隐有异动，但湖面上并未起波澜，只是那些漂浮的白雾微微翻腾。片刻后，一股似有若无的力量从灵湖中逸出,伴着点点星光,将她包裹。
那不是她的力量,但是她很熟悉的力量，它们曾经伴她数百年,救过她无数次。
“离天！”她心中一喜,遂飘到湖心，落在如镜面般的灵气上,然后蹲下，看着湖面上映出的倒影，“你在是不是，你能出来吗？”
可灵湖上不见波澜,只有不灭的星光在她周身漂浮，点点星芒轻轻贴上她的脸，带着无声的温柔。
林师师：“离天,你出来好不好。”
灵湖内依旧没有回应，星光又往她身上靠近了些,似想抱住她。
林师师：“我……我很想你！”
一滴泪落下，湖面上出现一圈涟漪。
……
镇邪司卫署的书房内,烛台上的蜡烛已熄，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停了。此时天已微亮，晨曦的光自窗外透了进来，隐隐约约，如雾一般，落在那张睡颜上，显得那张脸愈加润白恬静。
颜鹤坐在她旁边，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他表情微怔，就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自睡梦中滑落的泪。
师师，你这是在为谁哭？
还是那个人？离天？
颜鹤坐在那一动不动，手指贪恋地触摸她的脸，动作轻柔，眼睑微垂，掩住了目中的阴霾。
师师，他可是你的心上人？
他又想起那一幕，那个人当着他的面亲她，充满占有欲地抱住她，甚至还特意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故意挑衅他！
颜鹤暗暗咬牙，只是看着眼前这张脸，那骤然而起的怒意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无可奈何。
师师，难怪一直以来，都觉得你若即若离，原来……真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颜鹤心里翻腾着难言的酸涩，胸口，心底，神思中，同时承受着从未有过的煎熬。他何曾这般惶惶不安，愤怒难忍过。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舍得怪她半分。
是他遇到她太晚了，对她了解得不够，但至少她在他身边，此时此刻就在他身边。
……
就在颜鹤的情绪骤然起伏之时，林师师的灵海内，终于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师师。”
林师师先是一怔，随后猛地擡起脸：“离天！”
以前，他未化形，无法说人族的语言，她和他一向是以神识来交流，和现在一样，虽听到的是声音，其实用的还是神识。
林师师一下站起身，拥在她周围的星光被震得散开，随后又拥过来，轻轻抚过她的脸和唇，几粒星芒落在她手心：“师师，收回所有邪气后，你会被界律法则发现，你要小心，非不得已，莫要用过于强大的法术。”
林师师有些急切地问：“离天，你是不是一直就在这里？你从未消失是不是？”
离天残念：“不，我已经死了，这只是我留下的一道残念。当时那一战的法术波动太强，导致这道残念被推去了虚界。我在虚界中漂游了很久，因感知到你的存在，才找到那由邪气滋养出的梦魇之境。后知道那些邪气是你的仙力所化，所以我就留在那梦境中，和梦魇争夺永夜城的城主之位。最终虽是我赢了，但那梦魇也没有消失，它和永夜城同化了，故我只能改变永夜城的一部分，无法改变所有。梦魇知道外来者会收回邪气，所以才会让那城里的妖邪诡物诛杀所有外来者。我因消耗了太多力量，就一直沉睡在碧落湖中，是你入了湖后，才让我醒过来。”
林师师怔然，难怪那永夜城内散落了那么多熟悉的记忆，街道，房屋，石桥，还有曾经帮助过她的百里裁缝也在其中，那都是他和她一起经历过的事，她早该想到这一点。
可此时再想这些，她心中愈是疼痛难忍：“既然你能留下一道残念，那当年你的神魂，你的神魂是不是……并未消失？”
离天残念：“我的神魂？我的神魂不是已经燃烧，最终……”
林师师脸色煞白，猛地打断他：“可，可也不一定就真的消失是不是！？”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悲伤，那些星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温柔：“嗯，可能真的已经转世了，因为妖丹中的力量未损分毫，师师，你为何不用妖丹护身？”
当年他将妖丹给她，就是因为妖丹内蕴含它天生的妖力，即便他死了，那颗妖丹也能护她多年。
林师师目中含泪，黯然不语。
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而且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那是唯一能陪伴她的东西了，她怎么舍得用。
离天残念：“师师，我死去多少年了？”
林师师心中大恸，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那些星光移到她滚落的泪珠上，似想帮她擦拭，但却无能为力，他轻轻一叹：“师师，那颗头颅尸块的邪气在碧落湖中，下次你进入永夜城的时候，我会将邪气从湖中拉出，你需尽快收回它们。这道残念所剩的力量不多了，能护住你的时间有限，你记得，要尽快。”
林师师大惊，慌忙道：“你不用护着我，不要再消耗力量，我已经有自保的能力，你看我的灵海灵气都已经慢慢修复了。离天，你留在这里，你的妖丹也在。”
离天残念沉默了一会，才道：“师师，这道残念同样和永夜城融在一起了，你应该能感知到，我现在只是当时在碧落湖边，传给你的那道讯息，我同你说完这些后，就会消失。”
林师师愣怔了许久，才开口：“若是……若是我将那碧落湖里的尸块邪气收回，永夜城会变成什么样？”
离天残念：“永夜城是因梦魇而生，梦魇是由邪气滋养而成，再由人心欲念膨胀扩大，没了邪气的滋养，梦魇就会消失，永夜城也会跟着消失。”
林师师：“那你呢？你会如何！”
离天残念：“我在碧落湖中等到你来，也终于见得你灵海修复，我已再无遗憾。”
林师师脸色惨白，泪滚不止：“你也会消失，如当年一般！”
灵海内一片寂静，林师师瘫坐在湖面上，失声痛哭，当年那血腥的一幕幕在她心里浮现，她没奢望过会再见，但更不曾想，再见之后，竟又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