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160章
第160章第160章
周氏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这等事女方不是不能提，但一般来说，都是两家提前就已经商议好,谈妥了，然后男方这边才开始正式上门提亲。
而且一般会提这等要求的,大多是女方那边比较强势。就好比皇帝要嫁公主，那驸马爷自然是不能有屋里人的，之前若是有，也得赶紧打发走,日后驸马爷也不能随意纳妾,否则公主闹起来,驸马爷一家都得跟着遭罪。
但人家那是公主啊，对驸马而言,公主就是君,自然可以提这等要求。
这位林姑娘……哎哟，这可怎么说呢,即便这位林姑娘的能耐不小本领通天，但到底出身普通，家里的兄长也还未成家立业呢，怎好这般提要求。再说,即便是真要提，为何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提？这不是故意落颜府的脸面么！
颜府那等门第出来的男人，日后哪有不纳妾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年轻的,才成亲没几年的公子，目前确实就一个正妻。但再过几年看看,即便不明着纳，可屋里收一两个佳人,也都是常有的事。
如今那颜掌令有没有屋里人，有几个，她之前还真没打听过，这等事也不好去打听啊。总归只要是没有名分的，那有什么要紧，林姑娘嫁进去就是正妻，到时后宅的事不是由着她来拿捏，何须这个时候煞风景。
这林二郎还真是个莽汉，一点都不懂那高门大户里头的弯弯绕绕。要么说家里还是得有母亲在，这等事男人怎么会懂。
周氏轻轻笑了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询问地看了旁边的颜大夫人一眼。
照理，颜府今日就是来下定的。
颜掌令定亲，三书六礼自是不能少，所以今日从纳采开始，走个正式的流程。
颜府请了她做媒人，带着雁礼上门，林家这边接了雁礼后，将八字帖写好交于她，她再交于颜府，纳采问名这两步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合八字，双方都得吉后，便可以下聘书过文定；然后纳征过大礼；接着请期，两家商议后定下吉日；最后就是大婚亲迎。
这一套走下来，一般都需要个把月才能完成。
颜大夫人面上有些尴尬，但也没有马上表态。
周氏看出来了，在这之前，两家之前就没就这个事商议过，如今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心里有些发愁，难不成今日颜大夫人提着这么些东西上门，一会还要原样提着回去？
颜府哪丢得起这个脸，外头可都有人看着呢，这结亲可别真结出仇来啊！
周氏放下茶杯前，再又看了颜大夫人一眼。
颜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想着颜鹤那日巴巴赶回来提这件事，催着她上门去提亲，她就知道，那孩子对这事看重得紧。刚刚出门前，老爷也交待她几句，姑娘家虽是门第低，但既然是子卿看上的，那以后便是镇邪司的掌令夫人了，今日她去提亲，万万不能摆架子。
这点人情世故，颜大夫人若是不懂，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
但眼下这一刻，她还真有些接不住，林二郎不同于她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人。到了颜府这等圈层的人，做事自有一套他们默认的规则，说话都有转圜的余地，不像林二郎这般，那话直愣愣地扔过来，容易把事儿弄僵。
好在颜大夫人也不跟一粗人计较，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面上摆出笑来：“四公子屋里如今没别的人，莫说是那屋里，就是整个院子都清净得很，林姑娘嫁进来后，就是一人独大。林二郎尽可放心，颜府在帝京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家风是有口皆碑的，断没有说诚心诚意娶了人家姑娘进来后，就给委屈受的。”
周氏连忙跟着附和，但林二郎也只是微微点头，再次问日后是否会纳妾，这事需要给个实在话。
颜大夫人看得出来，林二郎的意思就是不希望颜鹤纳妾，并且最好当着媒人的面做出承诺。
勋贵之家，但凡是将名声看得重的，一般都不会轻易下承诺，更不会将话说满。因为一旦把话说出去了，就必须兑现，否则整个家族的名声，都得跟着受累。
林二郎兴许并不是真的要颜鹤以后不得纳妾，他也知道这等事其实说了也不算，但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话柄，也是日后万一颜府有什么事让林师师受了委屈，他就可以将这个话柄拿出来说道，逼着颜府退一步。
他很清楚，以后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需要他要给妹妹撑腰时，凭他自个，是没有能耐跟人家硬碰硬的。像颜府这样的门第，只有名声受累，才能威胁到他们。
可颜大夫人哪可能给出这样的承诺，这不是开玩笑吗，若是她亲儿子，她兴许还做得了主，可那是颜掌令，这些年，那孩子可有哪件事是让她这边做主的。
周氏一看这事僵在这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提议今日先走完纳采和问名，然后这事可以慢慢商议，毕竟后面还有好几步流程，来来回回的，且花时间呢。
可林二郎却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周氏便往林师师那看过去，打了好几个眼色，可那姑娘就好似看不懂似的，一句话都不接。
颜大夫人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今日这事是谈不下去了，心里一叹，便表示她虽是长辈，但这等事她也不能做主。
……
将颜府的人送出去后，林二郎这才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林师师，顿了顿，才走过去：“妹妹，可是生气了？二哥不是要拦你的好姻缘，是……”
林师师摇头：“我没生气，我明白二哥的意思。”
一开始她没太明白，但仔细一想，就大概品出味来了，林二郎用心良苦，所以刚刚她一直没说话。也幸好她和颜掌令这门亲事，原本也都是各有目的，并非真是为结两姓之好。
即便这门亲事最终没成，今日颜府正经上门提亲，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只要那些听说的人，他们能信就行，这场戏就能继续往下唱。
林二郎松了口气，看着林师师道：“二哥如今没什么本事，能为你做的不多，有些事我提前想到的，就得替你打点好。像颜府那样的门第，咱不能上赶着，会叫他们看轻的。至于那颜掌令，他若是真心，就拿出真正的诚意来，能让你安心，也让我能放心。他若是打的别的主意，那咱也能早点看清他，这般拒了也不可惜，至少能免掉日后的麻烦。”
姑娘家一旦嫁人，娘家又没什么能耐的情况下，夫家那边若是想给她点委屈给她点颜色，磋磨磋磨她的话，妇人就只能忍着，熬着，强装着把日子过下去。
他是不了解那些勋贵过的是什么日子，但这天下的道理是一样的，嫁了人的女人，男人想要欺负她的话，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普通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那等高门贵户。
只要那颜鹤有一分恼怒，或是流露出半点虚情假意，就算妹妹会怨他，他也不能答应这门亲。
总归他是在鬼门关走过好几轮的人了，不能丢了这点血性。
……
颜大夫人领着媒人进了杏花小院后，梁五一直就候在附近等着，他得亲眼确认事儿成后，才好回去给掌令报喜。
大概等了两刻多钟，终于等到那扇门又打开，颜大夫人从里出来了。
梁五面上刚露出笑，却下一刻，笑容就僵在脸上。
怎么，雁礼也跟着一起拿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这是谈崩了吗？
梁五赶紧快步走过去，拦住颜大夫人问道：“大夫人，这，这怎么将雁礼拿出来了？”
颜大夫人看了他一眼，不欲多说，这会儿两边都有人看着呢。她亲自上门提亲，带着媒人，带着雁礼，面子是给得足足的，结果姑娘家却没有马上答应，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