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夜黑活
第五十夜黑活
夏季真的让人难受,酷暑天和灌脖的冷风左右开击,弄得唐镜堂出门也不是,待在屋里也不是。
她把小腿上的蚊子包掐出了一个十字花纹,又狠狠地拍了两下,自欺欺人地遮掉让人发疯的痒意。
手机上终于来了一条消息,唐镜堂忙不叠打开,上面是张秉世的消息:今天下午六点可以,在哪儿见面?
唐镜堂早就想好了隐蔽又自然的地点:xx街居民楼私房菜。
居民楼的私房菜每天只有五桌,人少,每桌人在不同的屋子里,适合说话。
唐镜堂给张秉世倒了杯茶,直接开门见山道:“张队,我想知道陆元死之前到底在做什么?这不是机密吧?”
张秉世没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擦了擦筷子道:“唐小姐,这事不是机密,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也该知道。但您如今的公司有傅氏的资助......没必要知道。”
心中的那团迷雾更浓,她更确定陆元做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她认真道:“我必须知道。”
之前因为铁鸡突然去世的事情,张秉世确实怀疑过唐镜堂,可没有一点证据,甚至所有线索指出她是被人栽赃——她只是受害者。
思考片刻,张秉世准备告知一部分:“之前没有傅氏,这些产业还在秦爷手下,码头负责走私,很早之前是毒品,后来是洗钱有关。”这些事情早就随着傅氏的成立被销毁了,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甚至都没有立案。
唐镜堂想过很多坏的答案,但这个还是有点超过她的承受范围。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口,可一开口声音都在抖:“他也沾手了?”
逝者已逝,张秉世不想因为猜测让生者难受,即便最后一次他们声东击西,陆元可能负责运走了最关键的一批枪支弹药。他没有证据,他不该说,于是认真道:“枪毙过几个人,也进去过几个,虽然没查出和他有直接关,但码头在他的名下。”
短短几秒的等待让唐镜堂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幸好答案是好的,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道:“所以......他遭了别人的嫉妒,被别人当了挡箭牌?”
“有很多种可能,我们没有证据,这只是一种猜测。”张秉世如实道。
唐镜堂也问不出什么了,她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她举杯敬了张秉世一杯酒,道:“谢谢张队。”
张秉世看过陆元最后的惨状,遍体鳞伤、死不瞑目,连他一个外人都记忆深刻,更别说身为女友的唐镜堂了。他有些不放心,最后提醒道:“你要是真要报仇,只能走法律途径。”
“我连人都找不到,还报什么仇?”唐镜堂无奈又喝了一杯,糊弄过这茬,“再说如果我真报仇,还找您这么刚正不阿的警察询问一下意见,难道不是自投罗网?”
话说得无懈可击,张秉世也就没再管什么了,两人吃了顿便饭,便分道扬镳了。
车里的唐镜堂心中异常烦躁,眼睛毒辣的张秉世都查不出什么,那她更查不出什么了。唐镜堂伸手去摸烟,她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这么多年车里总备着一包烟,只是为了和那些道上的人打探消息用。
点上烟的唐镜堂是最阴暗的唐镜堂,人性里所有的恶乘着烟雾争先恐后地缭绕上来,遮住她后天学习到的所有善面,在她的躯体上跳大神。
烦躁和愧疚在心底积压,像是压着弹簧的巨石,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弹簧弹开巨石,要么弹簧断裂。要是唐镜堂狼心狗肺,或是陆元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当然可以立马踹开巨石不管这烂摊子了。可她做不到,陆元好到她活着时都自残形愧,更别说死后存在于她不断美化的记忆中了。
她穷途末路。
突然,敲玻璃声惊醒了唐镜堂,唐镜堂重新堆起笑容,降下车窗:“迟总,好巧啊。”
烟雾从车窗透出去,迟骋挑眉道:“车里吸烟小心窒息啊,方便我上车聊吗?”
虽然有狐疑,但她还是开了门,迟骋坐在副驾驶上,浅浅笑了一下道:“听说傅总这几天似乎心情不好,傅氏手下的高层战战兢兢地工作,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减半。”
唐镜堂被逗得轻笑,但话中夹枪带棒道:“迟总天天都能打探到这么多的趣事,真是厉害。”
迟骋也不介意唐镜堂的话,道:“我以前也有想报的仇,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所以想帮帮你。”
“为什么?”商人重利,尤其是他们这个地位的人,绝不是讨好型人格,绝不会为了别人的喜欢去管闲事。除非关系到自身。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也知道我之前跟着傅氏对家,我这也是为了在傅总面前邀个功,要是真能得到傅总弟妹的赏识,四舍五入也算得到了傅总的赏识,这点忙算什么呢?”
唐镜堂半信半疑,但想想自己身上也没有他可以贪图的别的东西,便舍弃了大半敌意,道:“那我也告诉您一件事,前几天我和傅总闹得很难看,你从我这入手,很可能没用。”
迟骋深深看了唐镜堂一眼,满是探究,后发觉唐镜堂一脸认真,才轻笑着摇头,道:“帮忙也是一种投资,我看人一向准,错不了。”
谜语太多,笑容太假,唐镜堂不想和他从这周旋,切入正题道:“我现在毫无头绪,之前一直以为是铁鸡,可他人死了,我也没来得及问,如今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唐镜堂才不会傻到什么都告诉他,便拣了迟骋需要知道的告诉他。
迟骋点点头:“小心点、较真点没错,之前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三天后傅总办家宴,为儿子践行,宴会上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不说,非要过几天再说,不过他肯定有他的道理。正当唐镜堂准备问迟骋去哪时,一双常年浸淫风月场的修长大手伸到了她脸侧,唐镜堂下意识躲开,却被迟骋按着她的耳朵抵在了椅背上。
一刹那,唐镜堂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迟骋是个风趣俊朗的中年男人,但他混迹万花丛,合该是片叶不沾身的,不至于才见了自己三次就准备泡自己吧。
没等唐镜堂打开他的手,就看着迟骋近在咫尺的脸,轻声在她耳边道:“有人在拍,敬业点。”
唐镜堂瞬间浑身紧绷,她轻声道:“谁在拍?”
“不知道是谁的人,”外人看来,两人正在耳鬓厮磨。迟骋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呼吸可闻,可女人脸上没有半分旖旎慌乱神色,全是从善如流的逢场作戏。迟骋知道,这个合作伙伴,他找对了。
“好了吗?”
“再等等。”人其实已经走了,但迟骋不禁起了玩心。他甚至得寸进纸地抚上了唐镜堂的脖颈。
唐镜堂也顺势攀上迟骋的背,看见了迟骋右耳耳垂上有一个已经长合的小坑,离远还真的没注意过,唐镜堂笑道:“早听说迟总身边的姑娘前赴后继,果真是成熟男人更有魅力。”
棋逢对手,迟骋慢慢回到原处,调笑道,“听完唐小姐的话心情都好了,下次就要更有魅力才行啊。”
“下次?”唐镜堂根本不接招,直接问道。
“给唐小姐铺路啊。”迟骋笑得狡黠,“明天唐小姐可否赏脸,我来安排您的一天?”
为了弄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唐镜堂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