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
代替
林雪眼眸微动,视线落在白云飞和秦牧相握的手上，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看向别处。
见林雪不说话,秦牧淡淡道：“我问你话，你最好自己说。”
林雪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她捏着桌角，眼神渐渐放空，思绪飘了很远，她眼前好像再一次出现了大雪纷飞的哀沂山,冰冷的雪粒落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来到一阵钻心的疼。
“其实，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要与我同生共死，可惜她是个骗子。”林雪嗫嗫道,还没开始说话，眼中已经蓄满泪珠。
秦牧坐在白云飞床边,漠然地看着林雪，“可是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
林雪凄惨一笑，眼中爱恨交集，“是啊,她是我的孪生妹妹，自从我有记忆起，我与妹妹就在玄阴宗了,她的名字是十二，我是十一。”
秦牧了然,玄阴宗那么多孩子,名字就是她们的代号，活到最后的,名字就是圣女。
“我们都是玄阴宗圣女的备选，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被迫与同伴自相残杀，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药仆到牢房，叫了我妹妹的名字。”
画中，白云飞还在牢房里，那个药仆放下木桶之后，圣女第一个就冲了过去，抢到了馒头。
等到其他孩子一拥而上时，圣女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向角落，大口大口咬着手里的馒头。她细小的手上满是伤痕，血污沾上灰尘，被白软的馒头衬托得触目惊心。
白云飞暗暗叹气，转而看向林雪和沈梦，她们俩中有一个没有抢到馒头，而心口被放血的那个抢到了。
白云飞看到，抢到馒头的那个孩子掰了一半个另一个孩子，这个时候，药仆突然突然叫道：“十二，跟我们走。”
白云飞立刻看向药仆，药仆的视线一直落在林雪和沈梦身上，刚才那声“十二”显然就是她们中的一个。
两个小女孩畏畏缩缩，身子控制不住颤抖，馒头“吧嗒”掉在了地上，立刻沾满了灰尘。
在馒头掉落的瞬间，那个被放血的女孩便站了起来，顺便将手中干净的馒头递给窝在地上抖成了筛子的女孩。
原来被放血的女孩是十二。
药仆已经带着十二出去了，白云飞分身乏术，她看了看还在牢房里的圣女和那一个女孩，她们俩看上去都没什么事，尤其是那个手中拿着半个馒头的女孩，她立刻放松下来，将半个馒头全部塞进嘴里。
白云飞很快做出选择，立刻追出牢房，去找那个被带走的孩子，她或许又要被放血了。
白云飞刚刚跑出牢房，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踉跄，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这股头晕的感觉久久不散，像是在强逼着她昏过去，白云飞死死咬着下唇，唇瓣溢出丝丝鲜血，滴落在雪上，像是绽开了一朵梅。
白云飞头上直冒冷汗，她五指撑地，费力擡眸，药仆和十二的身影已经模糊了，她的眩晕之感却越来越浓郁。
白云飞不确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她在画中待的太久，到极限了，也可能是秦牧在救她，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白云飞不想，也不能现在就睡过去。
实在撑不住了，就快昏厥之际，白云飞眉目一狠，拿下发髻间的玉簪反手插进了自己的胳膊上。
鲜血瞬间将她浅色的衣袖染红，氤氲成一大片，强烈地疼痛也让白云飞骤然清醒，彻底抵抗过去了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
血顺着她洁白如玉的小臂滑落，一直落到指尖，像是给指甲染了红色的蔻丹，平添几分靡艳。
白云飞强撑着站起身，立刻朝药仆和十二的方向追去，血一路滴滴答答的流，疼痛也如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白云飞苦哈哈地扶着自己的手臂，边追边想，明明都是假的，为什么还是这么疼？
她扫了眼自己的手臂，一根雕工精细的玉簪直挺挺地插在她手臂上，白云飞瞬间就放弃了将它拔出来的想法。
拔出来还得再疼一下，她还是就这样插着吧。
也多亏手臂上的疼一直让白云飞火烧火燎的，没t在半路被冻晕过去，等又回到熟悉的山洞时，白云飞已经麻木了。
十二再一次被放血，黑袍人再一次炼药，然后再一次失败。
还是在那个密室中，十二蜷缩在拐角，黑袍人还在摆弄他的药，白云飞扶着手臂，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
她慢慢走到十二面前，挨着她坐下，目光稍稍放空，轻声道：“你究竟是沈梦，还是林雪呢。”
沈梦很喜欢兰花，林雪和沈梦是姐妹，一定对彼此了如指掌，白云飞开始回想林雪在看到兰桂璎珞脂时的反应，林雪眼中的厌恶如此明显，她恨的不是那个香膏，也不是兰花，而是沈梦。
如果林雪就是十二，她恨沈梦，或许是因为两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她却被选中天天放血，与毒物为伍。
但如果真的那么恨，她又为什么要模仿沈梦的动作、神态，把自己活成另一个沈梦呢？
白云飞想不通，但是现在林雪是眼前这个被放血的十二，可能性很大，她只要一直跟着十二，总能确定她的身份。
白云飞现在担心的就是，林雪的催眠术是否刻画了之后的事情，刻画了多少，是否包含她们逃出玄阴宗的隐情。
白云飞想的正出神时，画面突然再次转变，这一次，她看到了元一。
依旧是冬天，一成不变的白茫茫，周围的树也光秃秃的，枝丫被雪压得微微弯曲，元一站在树下，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
白云飞走到元一身后，终于看清了女子的样貌，正是长大后的沈梦，或者林雪。
比起刚才的小豆丁，现在的她身材抽长了一些，但是依旧能看出来面容十分稚嫩，大概还没及笄。
元一的身材十分矮小，他与女子一样高，他们二人才长到白云飞胸前，白云飞站在他们身边，将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露凝香呢？”元一阴恻恻地声音响起。
白云飞瞳孔骤然一缩，露凝香不正是秦牧中的毒吗？白云飞没想到秦牧会如此突兀闯进这件事情里面，一时间思绪纷杂，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云飞目光复杂，她看到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方盒子，径直递给元一，说：“这便是露凝香。”
元一眼神狂热的吓人，他立刻伸手想要接过，但是那女子又将手缩了回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当然不会！”元一迫切地回复，直接伸手夺过了方盒，毫不犹豫地打开，一股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白云飞的视线立刻转向那个方盒，里面的碧绿色丹药异常眼熟，正是那个黑袍人炼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