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赌约

321.赌约

萧毅手腕一翻，杀生刃已经横在白明远脖子上。

“你让玉生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你自己，只是你没想到他会被选为摆渡使。如果不是因为他成为摆渡使，失去那段记忆的我根本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你也无需担心。”

白明远垂下头，又轻轻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你说得对，你记不起来事，如果他没有被选为摆渡使，就算他在这个时代，你们也不会遇上。到时候只要等我回来，我就能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他身边，慢慢感化他的心，他就能像当初喜欢你一样喜欢上我。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成为摆渡使？为什么你要想起来！”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白明远右手突然出现又一把杀生刃。

两把杀生刃的形状长度完全一样，只是萧毅的是黑色的，白明远的是白色的。

白明远单手握住杀生刃向上一挥，挡住黑色的杀生刃。相碰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相接触的刃上激荡开来，整个香茗居都跟着震动了一下，甚至在香茗居之外更远的距离都受到了震荡。外面的人都以为地震了，纷纷尖叫着往空旷的地方跑。也幸好这时候已是深夜，外面的人很少，不然必会引起骚乱。但明天会上新闻是肯定的。

萧毅的杀生刃被挡开，往后退了一步停下，他刚刚那一下子就是想看看白明远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当年他因为无法杀死白明远，只是将其重伤，十万年过去，白明远一直躲在某处疗伤。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出现，可能是已经伤愈，法力也恢复了。只是萧毅还必须确认一下，免得对方是在虚张声势。

白明远抚摸着自己的白色杀生刃，看向杀生刃的目光如同看向情人一样温柔。

“你我本是一体，虽然当初你为了削弱天地法则对你的制约，将我分了出来，但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能彻底斩断。你不能杀了我，我也不能杀了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一个玉生。说来真是很有趣。你把我分出来的时候，玉生还只是你腰间的一块玉佩。可当他吸收了足够的古神之气生成玉灵继而化形之后，你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喜欢上了他，而我也喜欢上了。我始终不明白，我虽然是你的恶念，但也是你的一部分，只是独立出来了而已，为什么玉生只喜欢你，对我却不屑一顾。十万年前是这样，十万年后，依旧如此。”

“你曾经是我的一部分，”萧毅微微仰头，眼神冷冷地看着白明远，“但从你被分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你与我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后来你更是生出了自己的神格，除了本源和长相之外，你我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玉生从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是我，与你无关。”

白明远大笑两声，“说得好！跟你直接比，我确实没有胜算。但你靠的不过是近水楼台，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如果当初先跟玉生朝夕相处的是我，他吸收的古神之气是我在生出神格之后的，那他喜欢上的人就是我。”

萧毅并没有被白明远的挑衅激到，只是带着一种极冷的平静和蔑视，淡淡开口，“近水楼台也叫缘分。而且也并不是所有近水楼台的姻缘都能成就。”

白明远叹气，耸肩轻笑，“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愿意放弃，萧毅，我太喜欢他了，一点也不比你喜欢的少。但你看我其实还是挺顾及咱俩之间的情分，你喜欢玉生，我就从玉生身上取了一丝神魂，再加上幽冥深处蕴藏的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练就了混沌。有玉生的神魂在，混沌就跟玉生很像，也很喜欢你。你完全可以把混沌当成是从玉生那里分出来的，你可以喜欢玉生，就可以喜欢混沌。你跟混沌在一起，我跟玉生在一起，这多好！只可惜啊，你不肯！”

“在我眼中只有一个玉生！你用那肮脏的东西跟玉生相提并论，是对玉生的侮辱。”

白明远摇头，“啧啧，你说要是混沌知道你这么形容他，他该有多伤心？混沌沉睡的时间比我还长，陆北的神格开始复苏的时候他才刚刚清醒过来，不过他恢复得很快，现在玉生跟混沌比，法力还差得远，你该再考虑一下。”

“我对玉生的感情从来不取决于他法力的高低。再说混沌虽然恢复得快，却是因为你在帮他拔高，这样的法力不稳定，对他自身也不好，我宁愿玉生稳稳的一点点恢复。”

“可是到了他完全恢复的那天，他就会记起是你为了不让混沌污染整个神界，造成神界动荡，毁掉三界根基，而把他推下降神台。玉生没了神格，混沌就会陷入沉睡。你觉得他会不会原谅你？”白明远擡起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我觉得如果我是玉生，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为了拯救所谓的苍生而牺牲我。即便知道有朝一日还有望恢复神格，但在那难以计数的光阴中经历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炽盛，这诸多痛苦，怎么能不恨？”

白明远脸上还是嬉笑的表情，但眼睛已经红了。

十万年，就是在从前重伤到难以维持形体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玉生要经历多少次的生死转世，才能摆脱轮回桎梏重生神格。玉生总是感情很充沛，爱笑爱闹，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影响自己的心情。在身为神的时候尚且不能避免，更何况是成为人，被七情所感，被六欲所染，每一世都可能奔着一种耗尽所有情感的劲头活着，多累？多痛？！

白明远其实很后悔，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在混沌生出神格之后，将玉生和混沌的神格绑在一起一部分，原本是想借此牵制萧毅，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用混沌之气污染神界。神界毁了，人界和妖界便岌岌可危。

当时他已经和萧毅打了整整三年没有停歇，打到了天之涯海之角，打到了神界五行柱尽头的降神台，让萧毅根本腾不出机会去阻止混沌。

可是他没想到，萧毅竟然会狠心到为了三界安危，将匆匆赶来的玉生推下降神台。

白明远恨了萧毅十万年，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当时萧毅那么做无可厚非，如果他不那么做，其他的古神可能会直接杀掉玉生。他最恨最气最不能接受的，是玉生被推下降神台的时候那温和微笑的样子，好像是在告诉萧毅——我理解你，也支持你，我不恨你，我依旧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都被推下降神台了，玉生对萧毅还没有一点怨怼？

他恶意地跟萧毅说，如果玉生恢复记忆，一定会恨萧毅。但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也许十万年的轮回之苦确实会让玉生心有怨恨，但是只要一想到十万年前，玉生那几乎算得上心甘情愿的温柔微笑，他就又觉得就算再过一个十万年，玉生也不会恨萧毅。

萧毅的眼神忽明忽暗，“如果玉生恨我，我不介意用任何他希望的方式来消除他的恨意。但不论如何，玉生只能在我身边，也只会在我身边。我们之间有任何问题，也只是我们两人的问题，关起门慢慢解决。但是你，绝对没有机会插足。”

白明远偏头，“那可不一定。”

“在很多事情上你确实跟我一样，但只有玉生，他属于我。即便玉生恢复了记忆，心中有些怨气，也不会舍得不理我太久。”

白明远嘴角扯出恶劣的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玉生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恨你。如果他在十天之内原谅你，我就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人能插足，我会带着混沌离开，再也不出现。但如果超过了十天，他还在跟你置气，那就说明你们的感情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牢不可破。到时候你要消失一千年。一千年，不准出现在玉生面前。”

萧毅缓缓眨了下眼睛，冰冷如刀的目光懒懒扫过白明远，“你以为只要我消失一千年，你就能让玉生移情喜欢上你？”

“怎么不可能？”白明远笑起来的样子很天真，也很笃定，“我与你没什么不同，他能在化形后的一千年内喜欢上你，那也可以在一千年内喜欢上我。我给的时间很公平，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只能说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不够信任。”

“你不用激我，我答应。”

白明远微笑着，看起来很平静，但那涌上双眸的兴奋和激动暴露了他现在的真实感受。

“很好。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玉生，其实你也可以有混沌。虽然他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的实力，没办法像十万年前那样轻易感染一界，但你也说你看重的从来不是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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