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世界
夜行者实现了一可的愿望,夜行者带着一可来到了第二世界。
当一可来到第二世界时,觉得第二世界和自己生活的现实世界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第二世界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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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笔记」
「黑暗铺满了这条长廊,看不到尽头,顶棚上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东倒西歪地走着,手里拿着个酒瓶,随着身子的摇晃不少酒撒了出来。
???他醉醺醺地喝了一口,吸溜着嘴里的辣味。
???长廊两旁是白色的塑料门,塑料门上只有一小块玻璃能看见里面。
???屋子里,破破烂烂的被褥铺在地上当做床,上面是黑乎乎泛着油光的被子,被子里面的棉絮都露在外面。整个屋子满是一个挨着一个的脑袋,他们像是犯人一样被锁在这里。
???相较于流浪在外,这些流浪汉已经很满足了。
???男人整张脸趴在玻璃上,眯着老鼠眼往里面望去,然后点了点头,厌恶地皱着眉头,往另一个门走去。
???他晃晃悠悠一个接一个地检查,走到最后一个门,手里的酒瓶也空了,他将酒瓶扔在一边,“砰”的一声满地碎片,恍若一颗炸弹将死寂的空气扰乱。酒瓶摔碎的声音回荡在长廊里,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重重吐出。
???很多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睡。只能借着酒劲才能勉勉强强睡着,可是一点小动静就能让他立马清醒。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属于他的空坟墓,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被人偷偷埋起来,那种被埋在土里窒息的感觉他总是能在睡着的时候深深体会到。
???他将半截烟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干完这一票,说啥也不干了,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着。他趴在这长廊最后一间屋子前的玻璃上,眼前是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挠了挠头,其它屋子就算没有开灯,借着月光也能看见个人影。
???他使劲地推了推门,门像是被什么重物死死顶住了,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又趴在玻璃上,突然,一张流着血的脸贴在玻璃的另一头,那张脸上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带着无尽的怨恨。嘴角却勾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男人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报警,拼命往后爬。这时长廊里的灯突然灭了,其它屋子里的病人都拖着身子走出来,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僵尸,带着泥土还有尸臭。他们把男人围成一圈,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男人只是全身害怕地颤抖着,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一下。
???几十分钟后警察才来,这里是土道,医院又在偏僻的地方很不好找。警察将人群驱散,一个护士和负责打扫的大妈将病人们安排回房间,警察才看见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死者是房间里的一个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用绳子把自己吊在屋子的中央,绳子缠在了风扇上,风扇还在呼啦啦地转着,尸体也就跟着风扇一起转,他的脸被撞得血肉模糊,直到卡在门口才停下来。
???男人坐在门口,他实在不敢坐在那屋子里,他觉得那屋子顶上总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一直看着他,他摇着头,嘴里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警察看着死者的床头,一个又一个的死结疙瘩,缠在床单上。
???现在
???我最近睡眠越来越不好,睁开眼就是满目的象牙白: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面,白色的被褥。我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等着护士来为我扎针。清晨六点半,电视机里准时播报着新闻。」
「自从我从那个小山村退休回来,就被儿子儿媳安排在这里,口头上说是让我医疗养老,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他们是嫌弃我,认为我是他们的负担,碍于面子不敢说出口又害怕背上不好听的骂名,就用一些糊弄人的名词来搪塞我。
???可是他们忘了,我以前也是一名护士,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你不觉得,最近自杀案越来越多了吗?”我隔壁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瞎眼的女人,在她眼睛的部位绑着厚厚的纱布,听说是因为家庭不和,丈夫经常不回家,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没回答她,她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不知道她是在看病床旁边的窗户还是在看我,那蒙着纱布的眼睛,似乎比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透这个世界。
???她刚问完我,电视上的主持人就很配合地说着和她差不多的话。最近的自杀案似乎真的多了许多。
???护士推开门,口罩挡住了一大半的脸。她推着白色铁架子车,向我这边走来。她问我:“最近怎么样?”语气很温柔,可是谁知道那口罩后面的表情,是不是也很温和?
???我笑了笑说:“还好,就是经常失眠。”
???她点了点头,从架子下面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的液体,她用针管抽出来,又注射进另一个针管里面。我看见小玻璃瓶上的字,佐匹克隆。
???她抽出皮筋狠狠地绑在我的手臂上,又拍了几下,在我的皮肤上擦拭着酒精进行消毒,她边和我唠着家常边熟练地将针头插进我手上的静脉,针管里回了血不一会儿又下去。她小声提醒我可以睡一觉,我点了点头,眼皮越来越重,眼睛像是被谁捂住了。
???我听见她推着车,向另一个病床走去,瞎眼女人大叫着:“我不输液,我不输液!”最后像是有人冲进来,我猜可能是医生进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的药物,她才停止挣扎。
???我心里暗自为她叹气,真是不老实,都这么多天了,她怎么还不习惯这里呢?」
「这件事似乎发生了好久,那个时候我很年轻,并不住在这里,后来我老了,便被儿女囚禁在这个钢铁森林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浓浓烟尘将整座城市包裹,天也不蓝了,草也不绿了,总是觉得什么都改变了,都不对劲了。
???几十年前,我主动放弃大城市的高薪,来到一座小村庄工作。那时候我在山村的一个小医院里上班,说实话,那里根本不能算是医院,只是一个两层的小诊所,没什么医疗设施,药品也都是一些初级的治头疼脑热的药片。
???整个医院里面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老护工。我在那里当护士。
???诊所的二楼是病房,里面住着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有的是被家人遗弃,有的是一些流浪汉。
???平常医院里没什么人来看病,医生很懒散,平常只有中午才出诊,一小时不到又出去了,大晚上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这里的村民一般没有什么实在受不了的大病根本不会来看医生,这里药品的价格就够他们一天的饭钱了。
???我的日常工作并不像大城市的护士那样,给病人打针嘱咐他们吃药,而是给那个老护工打下手,打扫做饭洗衣,基本上老护工不愿做的事我都要做。我不像是一个护士,更像是他们的保姆。」
「?医生年过半百,长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经常占村民的便宜,不是少给就是用过期的药片以次充好,为此村里不少人都因为药量不够或者耽误了治疗时间而病重或丢了性命,当然那些死者家属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或许家属们觉得,少了这些病秧子就是少了身上的累赘,各个都不曾露出悲伤的样子。
???他也因此得了不少家属的红包,虽然钱不多,在这里生活却还是足够的。我们也拿过他的钱,他说,只要我们照着他说的做,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现在
???护士端着药来到我的房间,我看了她一眼,她将药片放在床头柜上,我熟练地将药片假装吃下去,其实是偷偷地藏在了手心里。她走后,我便将药片用白水粘在了床下。」
「?自从我来到这里,护士给我的所有药全都被我粘在了床下。
???我也当过护士,我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病,只是这个医院挂着救死扶伤的幌子,其实是在用慢性毒药害死前来就诊的人。而无知的外界却用各种讨好的话语来炒作这么一个不真实的医院。
???瞎眼女人刚睡醒,她最近睡得越来越多,似乎也越来越疲惫。她蜷在床上小声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我听。她说她做了一个梦,然后继续絮絮叨叨地讲那个我听了好几十次的梦境内容。
???我小心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她旁边,看着护士放在她床头柜上的药片笑了。我像往常一样,换掉她的药。那些药是我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从她的小铁架车上偷来的,然后我再假惺惺地劝她喝掉。
???直到她入睡,我站在她的旁边,小声说着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她不知怎么了,猛然说了一句:“那些跳楼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我经常拿着药片,去给二楼的病人送药,他们不吵也不闹,就像安静的孩子,一整天都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