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下）
从北湖开到惊鹊山上的悲禅寺要足足两个小时。一路上李梦瑶都在问杜宣他是怎么知道直接导致吴忧发病身亡的动物毛是吴四平带回来的。杜宣被烦的不行，只能给她和崔白讲了地藏王菩萨的寓意和今天早上智通讲的那个鬼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吴四平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是因为对女儿的死心中有愧，因为做了亏心事，才害怕鬼敲门？”崔白立马理解了这几件事之间的关系。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卿卿推测的。她一直跟我说，我们相不相信有鬼不重要，重要的是吴四平相信。如果他相信有鬼，还觉得他亲生女儿的鬼魂会害他，那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拐了一个大弯后，杜宣接着说：“其实本来卿卿跟我说这个逻辑的时候，我没太相信，只觉得反正尸检报告没出来，我们也没什么新线索，就顺着这条线查一查。没想到，还真有点问题。”
“那要是吴忧的死真的和吴四平有关，李慧娴的嫌疑可一下子就大了。”梦瑶终于理顺了。
“可是如果吴忧是被吴四平害死的，李慧娴为什么要替他隐瞒呢？”崔白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呗。”梦瑶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次。
“可是她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啊。”杜宣又开始皱眉：“而且我总觉得李慧娴对吴四平的感情很复杂，特别奇怪。”
“实在不行，你找个时间让邵老师见见李慧娴和她聊聊呗？”崔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卿卿啊，让她见李慧娴她肯定愿意的，但是不符合程序吧。”杜宣显然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还不简单，你就打报告说请专家帮助论证不就行了。邵老师本来就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专业对口，把她请来你们家还能赚个外快呢。”
“你以为我女神和你一样满脑子都是钱啊！庸俗！”梦瑶不满的等了崔白一眼：“宣哥，要是嫂子真的能从李慧娴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我能不能跟着她一起去啊，我保证不说话不捣乱。”
“你这个人也太现实了吧，发现人家有嫌疑了也不叫人家李姐了，也不觉得人家可怜了。”杜宣打趣道。
“她都是嫌疑人了，我不得跟她保持距离啊。而且你不也说了，没定案之前，我不跟任何人共情。”
说话间，警车已经停在了惊鹊山半山腰。爬上悲禅寺时，刚从九华山回来的智通师傅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阿弥陀佛，警官们请进吧。”说罢，智通引三人进了课堂。
“智通师傅，您昨天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有所保留吧。”杜宣开门见山的说。
“怎么讲？”智通的语气仍然十分平淡，听不出喜怒。
“您说吴四平对女儿的死心存愧疚，所以才有会有心魔，但您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愧疚。”
“这是吴施主的家事，我不便多说什么。”智通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杜宣。
“智通师傅，希望你明白，我们来找你是需要你配合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你的义务。”杜宣迎上智通的目光，接着说：“更何况，吴忧的死因和吴四平的死有很大的关系，你总不希望这桩发生的贵寺的案子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吧？这也有损悲禅寺的声誉。”
“好吧”智通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第二次吴施主来找我的时候，就是我给他降魔杵那次，我问过他小施主是怎么走的，为何这么多年也诵经超度过了还让他夜夜不能安眠。吴施主当时很害怕，他告诉我说他的女儿是被他害死的，所以他害怕她来索命。”
“什么？”梦瑶惊得差点跳起来，杜宣和崔白却似乎并不意外。
“李施主刚刚怀孕的时候，吴施主就交了一个女朋友，他们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很多年。据吴施主说，李施主生育后就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只要他的收入都按时交家，就不会管这些事。”说到这里，智通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继续说：“吴施主的这个女朋友比他小很多，玩儿心很重，尤其是特别喜欢小动物，在自己家里养了好几只猫狗。吴施主知道女儿有哮喘，所以平常都很注意，见过女朋友回家之前都会先回茶馆清理干净身上粘的猫毛狗毛换上消过毒的衣服再回家，头几年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那他这么小心后来怎么就出事了呢？”崔白问道。
“吴施主说，那一天他在女友处过夜前一天喝了很多酒，醒来之后宿醉得头昏脑胀还没消，于是没换衣服就回家了。回家后，李施主看见他身上的狗毛和一身酒气就和她争执了起来说他不顾女儿的死活在外面跟别人，乱………乱…………”这话让出家人智通有些不好说出口，脸微微红了一下继续说：“意思你们懂了就行了。吴施主火气一上来就抱起女儿亲了两口然后拂袖而去。后来就出事了。”
“所以吴四平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女儿，所以觉得吴忧要找他索命？”杜宣审视的看着智通。
“是的。”
“那后来他那个女朋友还有来往么？”
“据吴施主说，没有了。”智通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次，您没有保留了吧？”杜宣有些严肃的问。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智通道。
回去的路上，梦瑶一直在骂吴四平是个绝世大渣男，在骂到第八百遍的时候，崔白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问杜宣：
“宣哥，你说是智通没说囫囵还是吴四平没跟智通说实话啊。”
“肯定是吴四平啊！”梦瑶插嘴道
“你可以啊，有进步啊，不是光知道骂街啊！”杜宣一下子乐了：“那你倒是说说吴四平怎么撒谎了？”
“很简单啊！”梦瑶一脸得意：“要是他只是抱了一下吴忧就离开家了，那吴忧发病的时候李慧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总不能前脚吴四平走了后脚李慧娴就睡觉了吧。”
“不错，继续说。”
“所以要么就是吴四平离开家的时候李慧娴不在，要么就是吴四平走的时候李慧娴没有或者不能救吴忧。”
“是啊，这个问题就直接关系到李慧娴的动机了，我看她是不会跟我们说实话了。你明天联系几个吴四平生意上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那个小三，她没准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