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第1课
“所以为什么我也要陪你一起来王宫……”
“按照约定，我有监视你的责任在，浮提亚斯将军信任你，不代表我会让你自由行动，既然我没办法离开你，那就暂时委屈你陪我办事了。”
在展开搜罗之前，浮提亚斯将军跟苏生单独谈了一会，让他在开始寻找化身之前完成一个小任务。借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既然拥有辅助公主的责任，那起码应该优先跟公主正式见个面。”
不过，无论是寻找化身还是辅助不辅助什么的，苏生都不在乎，他现在不赶时间主要还是因为需要适应身体的变化。
他强大的感官因为收集的信息过于庞大而变得异常紊乱，苏生需要时间来学习怎么控制心灵感应，从最基础的精神封闭开始，先学会怎么压制自我，变回无法感应的状态。
至于阿尔法大陆的灵障研究，他拜托芙寇帕继续进行资料收集去了，借着国王的身体之便，芙寇帕可以自由出入国家图书馆，这段时间是难得的机会。
之前查找的时候，苏生就发现关于灵魂的描述和研究，无一例外都是含糊其辞的内容，相关的叙述都将灵魂的存在与宗教、自然联系在一起，字里行间都是将其神圣化、不可侵犯化。
一言概之，所有染指灵魂的技术都是邪恶，所有影响灵魂的法术都是禁忌。这就是苏生在十二星芒学院找到的记录描述。而那些隐晦的、冷门的描述里，都暗示了“北”的方向或“神”的意味。
越是不言说，谜底就越是明显。
但苏生需要知道阿尔法的灵魂为什么没有结晶化，或者说，绝荒的灵魂为什么会结晶化？阿尔法离散的灵魂又飞往何方，跟灵障力量又有什么联系。
身体的变化给苏生带来了一个新的尝试可能，但他还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样本来完成实验。
现实的时间经不住思考的消耗。苏生已经走进了王家花园边上的长廊，他身后的苏小眠亦步亦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情不愿的依洛娜落后三四步跟着他们，百无聊赖的审视着他们俩。
百花丛中的欧式凉亭被四名王家守卫分立四角守护着，亭内的倪亚娜公主稍有些紧张的端坐在柔软的坐垫椅上，金红修饰的高贵座椅不像是平常喝茶坐的椅子，而且对于这种天气来说，这张椅子太热了。
比起舒适，更像是要强调地位。
“殿下，那人来了。”倪亚娜公主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扑粉的阴气男人，他身上那套华丽的金边黑底衣装，是王室事务官统一的装束。
经他一提醒，公主变得更紧张了，但也坐得更直了。不一会，苏生就来到了凉亭处，向守卫出示了事务官的徽章后，得以进入。
“下午好，公主殿下。”苏生没学过宫廷礼仪，行的是一般的社交躬身礼，公主没有在意，她身后那个满脸粉末的家伙却眉头紧皱。
公主微微吸气，刚想说话。
“你作为一个新晋事务官，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向公主殿下行礼的吗？简直丢尽了王室的脸，没人教过你宫廷礼仪吗？！”他的语调阴阳怪气的。
依洛娜在后面捂嘴偷笑，苏小眠有些慌，又有些生气，少爷确实没人教过宫廷礼仪，但谁都没资格这样贬低少爷。
“抱歉，我确实是没学过，主要是没这个时间，请公主殿下见谅。”他朝着公主殿下再次俯身行礼，浅浅的笑了笑。
倪亚娜公主本性不是计较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人，刚想开口，却又一次被截胡。
“没时间？？”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尖叫，就连守卫都侧目看了一眼亭内。
“你居然敢说你没时间？！你把对公主殿下的尊重放到哪去了！如果是正式场合的会面，你难道就当着全国甚至是外宾的面，给他们展示这样的水准吗？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笑话我们？怎么笑话我们的教养？！”
倪亚娜公主全程苦瓜脸，他的声音实在太刺耳，可是公主又不敢捂耳朵，这样不合仪态，至于依洛娜可不管那么多，捂着耳朵一脸无语的样子，连耐性十足的苏小眠都忍不住夹着眉头。
苏生看了看这个聒噪的家伙，感觉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入乡随俗，多学点应付场面总不会有坏处，虽然拳头大，谁都不敢有怨言，但保不准平民百姓心底咋想，毕竟仪式感，很重要。
不过——
“看着我的眼睛。”
“哈？看你干甚……干什……么……”一瞬间的对视，他突然变了个样的痴呆。依洛娜突然感觉背后汗毛耸动，倪亚娜公主也莫名感觉到一阵惊悚的寒气。
“你的名字。”
“贝林德·洛、洛克利尔……”
依洛娜看着苏生的背影眯了眯眼，气氛相当诡异，刚才还聒噪得像只扯着嗓子的公鸡的事务官，现在却像中了邪一样，痴呆又听话。
“少爷，”从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小眠突然说话了，“不要太欺负他哦。”
“我还什么坏事都没干呢。”苏生笑了笑，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公主，然后单膝跪下。
“公主殿下，我收到将军的提点，让我下午来见你，为什么是这个小丑陪着您呢？”苏生的语调温柔，但公主却感觉到一丝强硬。
公主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安的瞅了一眼发呆的贝林德。她看向贝林德的眼神里带着盼望与求助，苏生没有漏掉这个小细节。
“公主殿下，我从将军那里听说，辅助您的王室事务官，就是像阿熙雅小姐那样，教您一些平常接触不到的事情，但我不会经常来，所以今天就先教您第一课吧。”
“您想教我什么？”可爱的小公主见面之后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了。
“尊重，公主殿下。礼貌的前提也是互相尊重，它本质上是彼此寻求利益之前的合理铺垫。对于这个社会，连基本尊重都达不到的情况很少，要么是上下关系，要么是利益矛盾，一种是不需要，一种是不可以。”
“……不可以？”
上下关系她懂，公主每天都在上面看着，她最明白等级这种东西了，但利益矛盾？她是公主，她的一切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从来没跟谁有过矛盾，起码现在没有。
“对，不是不能，是不可以。因为其他人都在看着，你必须表明你的立场，尊重一方，敌视一方，就好比贵族跟平民吵架，你不知道对错，却必须决定谁对谁错。是站在贵族这一边，继续当贵族的公主呢？亦或是站在平民这边，做平民的公主？”
“有些时候，哪怕是去诋毁正义的一方，你也不能选择两面逢迎，更不能保持沉默，因为沉默意味着你两边都放弃了。”
苏生站起身，停止了说教，整个人的气势都阴冷了下来。
“公主殿下，我现在要把贝林德阁下的头砍下来拿回家当装饰品，因为这个白痴居然拿那点小事来消遣我。最后一遍问你，告诉我，为什么带着这个小丑见我？”
“我没有……”
“现在记住我课堂的第二点，对敌人的礼貌和尊重，只有体面的死亡。贝林德，用手掐脖子自杀。”
话音刚落，贝林德就毫不犹豫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公主吓得大惊失色，跳下椅子不断拽着贝林德的手。依洛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瞪着苏生的身影。
“苏生！你疯了吗？！”
“闭嘴。”苏生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令依洛娜的声音卡死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