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陈情45世家：又吵架了

一行人到莲花坞时已是深夜。众人刚拾掇完毕，聚在大厅开会，便有两位叫思思与碧草的女子找上了门来。

江今禾抱着银月，站在江澄身边，听完二人所述，眸光微闪。

碧草所述，小叔叔杀妻杀子她无从证实。

但思思所述，十一年前，小叔叔杀父一事，她好像嗯……可以成为人证之一。

年少时，阿爹时常要出门夜猎，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便会把她送到小叔叔那儿寄养一阵子，和小金凌一块玩儿。

那天她和金凌玩捉迷藏，正好撞到了小叔叔的选丑名场面，虽然那时她年纪小，但她大为震惊，甚至因为审美差异，她一度表示要和小叔叔绝交。

还是后来小叔叔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说冒泡了她才信了是给当时的金氏宗主金光善选的。

甚至，在小叔叔的洗脑下，小小的年纪的她，从此坚信是这位金宗主口味太独特。

正是得吧得吧的年纪，为了帮她敬爱的有钱小叔叔遮掩其父之丑，不得不心情沉重地把这个秘密烂在肚肚里十数年……

江今禾：emm……在这种群情激愤的时候，该烂在肚子里的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江今禾悄悄拉着金凌走了，少年看着脸色很不好，她想安慰他一下，但张嘴又哑然，自己好像也需要安慰。她也喜欢小叔叔，虽然当时在金麟台为了大师伯和他呛声，但那时她有恃无恐，打心底不觉得小叔叔会拿她怎么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真如那姚宗主所说，姑父的死也跟小叔叔脱不了干系，她都不知道，是该让小叔叔偿命，还是让金凌饶小叔叔一命。

“哥，如果姑父真的是被小叔叔……你会杀了小叔叔报仇吗？”

金凌坐在长廊的台阶上，静默许久才道：“不知道。

自小叔叔继位后，金氏所有人都觉得我会被小叔叔打压，在金麟台我会过的比下人还不如，但事实恰恰相反。

那时如松还在世，小叔叔待我甚至比待如松还好。然后有人说，小叔叔是为了捧杀我，把我养废。但我自认，脾气差了点，还算不上废物。”

江今禾席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撑着脸蛋，呆呆地看着屋前的莲池，也闷闷道：“换了别人，只要是阿爹憎恶的，我肯定一剑下去眼睛都不眨的，可是那人是小叔叔唉……小叔叔会给我画独一无二的漂亮裙子，会给我亲自给我做好吃的小糕点，会把我的明嘉殿布置的漂漂亮亮的，会送我好多好多的礼物，有钱也买不到的礼物……”

金凌：“是……小叔叔还会把我的金砖撬了给你搭积木玩……”

江今禾：“？？？你怎么还翻旧账呢！小叔叔后来不是给你填回去了嘛！”

“踫——！”

突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远处传来。

两人倏然起身，金凌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江今禾冷声道：“是祠堂那边！”不待话音全落，便立马飞身朝祠堂掠去。

金凌紧跟而上。

“阿爹！”

“舅舅！”

江今禾飞掠到江澄身边，看到蓝湛背着魏无羡离开，秀眉微蹙，疑惑道：“阿爹，出什么事了？师父怎么背着大师伯走了？”

江澄抖着手把随便送回剑鞘，强自镇定道：“无事，天色已晚，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今禾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随便，并未移动脚步，而是道，“阿爹，有些人强留留不住。若不能志同道合，终究还是会走散的。

就像我和师父。师父觉得收回一弦是为我好，但我宁愿他挡着百家的面以师长之名惩戒我，也不喜欢他收回一弦，因为前者罚身，我不怕，后者罚心，我怨他。我与师父观念不同，理解归理解，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知此事怎么也顺不了我的意，索性不折磨自己了，师父还是我的师父，尊之敬之，足以无垢。

虽然今天您也没有帮我，但您是今禾的阿爹，您只要唤我一声，我便会原谅您，无论何时、何地。”

她说这一句时，明明笑得灿烂。

江澄移眸看来，却觉得这姑娘，对旁人似乎过于冷心冷情了。

江澄问她：“你喊了他们这么久的大师伯、师父，金麟台为了他们，不惜与百家对峙，乱葬岗为了他们，不顾危险只身上山，如今他们走了，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江今禾实话实说道：“是有一点遗憾。但是阿爹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阿爹，因为阿爹不想大师伯被百家攻讦，阿爹不想大师伯陷入险境，阿爹不想大师伯离开家，我才会这么做的。”

江澄一时怔然无言。

他藏着一份婚书，守着一具尸身，护着一个女婴。

他将女婴养大，守着她，等故人归，望故人归。

可她从来只知自己姓江。

云梦江氏江熹，江今禾。

“阿爹，发什么呆呢？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大师伯走，我和金凌去帮您把人追回来！”江今禾说着就要往外追。

江澄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子放回来：“不必了。他不知我怨什么，我不知他惧什么。强求也是苦果，算了吧。”

江今禾拉上金凌一左一右挤着他往回走，探头弱弱问他：“阿爹，来得时候不还好好的，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江澄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的牌位还在祠堂里，他自己进去磕头就算了，还带着蓝二一个外姓之人进去，我骂他两句怎么了。”

金凌：“……”

江今禾：“嗯……该骂！然后呢？”

江澄斜她一眼：“什么然后？”

江今禾：“您咋把随便拔出来了？这不还封着呢？”

江澄：“……”

好半天，江澄才飞快地吐出一句：“他把他的金丹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