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剧场
苏柳被拖行的后背擦过滚烫的地板,血腥味混着烧焦的木屑刺入鼻腔。
他突然扯断缠在手腕的木偶提线,将染血的铁棍狠狠插入地板缝隙——借力翻身的瞬间,金属零件与火焰图腾产生的共振波轰然炸开,整面墙壁的音符影子剧烈扭曲。
“共振不是这么用的!”
女孩的虚影被震得支离破碎,腕带琴弦在半空绷成危险的弧度。
苏柳趁机将两块零件按在地图上的火焰图腾节点,地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墙角的血色图腾竟开始逆向旋转,渗出的黑血在地板汇成流动的五线谱。
八音盒的尖锐变奏中,苏柳发现五线谱上浮现出童年歌谣的旋律。
他突然想起照片里孩子们脖颈的月牙腕带——那些正是音符标记!
当他用带血的手指沿着旋律轨迹在地面涂抹,墙壁上的木偶影子突然活过来,用提线在虚空中勾勒出完整的乐谱。
“不可能!你们早就该被烧成灰!”
女孩的虚影疯狂扑来,腕带琴弦却被突然出现的月光笼罩。
苏柳这才惊觉,所有八音盒残骸开始自动拼接。
他抓起地上拼凑好的铜制乐器,对着旋转的火焰图腾吹响。
空灵的音符与女孩的嘶吼交织成漩涡,五线谱上的血字突然燃烧,显露出最后的线索:“当月光浸透八音盒的齿轮,用亡者的心跳奏响终章。”
苏柳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毅然将渗血的手臂按在乐器共鸣箱上。
轰鸣的乐章中,女孩的虚影开始透明化,她腕带的月牙图案与苏柳手中的金属片完美重合。
“原来...我才是该谢幕的那个...”
随着她的呢喃,所有音符化作星光消散,剧场废墟在月光下轰然坍塌。
当苏柳踉跄着爬出废墟,黎明的曙光正穿透八音盒工坊烧焦的屋顶,照在他手中完整的八音盒上——那上面雕刻的,正是照片里旋转木马前孩子们灿烂的笑脸。
苏柳攥着八音盒的指节发白,烧焦的屋顶缝隙漏下的晨光照在剧院红幕布上,竟泛起诡谲的油光。
当帷幕彻底拉开的刹那,他听见齿轮转动的声响从脚底传来。
原本坍塌的剧场废墟不知何时沉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猩红天鹅绒包裹的观众席,每排座椅上都端坐着戴着月牙形面具的“观众”。
舞台中央的木偶突然抽搐着立起,缠绕的提线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
苏柳瞳孔骤缩——那木偶脖颈处的月牙形刻痕,与照片里女孩腕带的纹路分毫不差。
舞台顶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束中,木偶脖颈的月牙形刻痕渗出荧光蓝的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流动的文字
“木雅崔的八音盒挽歌”
紧接着,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幽幽响起,正是有些像那女孩的声音,在剧院中回荡,仿佛从时光的缝隙中飘来。
“我叫木雅崔,曾在父亲的‘崔氏八音剧场’里,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
随着这轻柔却带着淡淡哀伤的声音,提线绷紧,木偶以一种轻盈的姿态屈膝行礼,幕布上随即投射出泛黄的老照片。
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踮脚擦拭剧院门楣的鎏金招牌,“崔氏八音剧场”的字样在夕阳下泛着温柔的光晕。
“那时的我,每日伴着八音盒的乐声,穿梭在剧院的各个角落,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
女声继续诉说着,木偶的动作变得欢快起来,提线牵引着它蹦跳着穿过由齿轮拼成的街道。
苏柳注意到观众席的面具人开始同步摇晃,面具缝隙里渗出的荧光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顺着舞台边缘蜿蜒成微型剧场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最心爱的八音盒坏了,我抱着它去工坊修理。”
说到这里,女声微微一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恐惧。
木偶抱着破损的八音盒推开工坊大门时,所有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观众席的“溪流”瞬间凝固成暗红色。
“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当我带着修好的八音盒回到剧院,却发现原本满座的观众席空无一人,舞台上的聚光灯全部碎裂成尖锐的玻璃碴。”
女声带着哭腔,木偶的动作变得机械僵硬,它捧着修复后的八音盒,在空荡荡的剧院里无助地徘徊。
随着木偶颤抖着打开八音盒,幽蓝的雾气从盒中涌出,化作无数张孩童的脸在虚空中哭嚎。
“那些戴着高礼帽的人,他们是恶魔,他们拐卖了剧院里的孩子,用我们的血为邪恶的木偶上弦。”
女声突然变得愤怒而尖锐,所有木偶提线同时绷直,木偶被倒吊在空中剧烈挣扎。
观众席的面具人齐刷刷摘下头套——底下是布满齿轮的机械面孔,眼眶中滚动着破碎的八音盒零件。
舞台地板裂开缝隙,无数缠着锁链的木偶手臂破土而出,将主角木偶拖入齿轮漩涡。
“大火烧起来了,剧院在火焰中坍塌,可我的灵魂却被困在这里,永无止境地重复着这噩梦。”
随着女声的悲泣,当最后一缕月光被齿轮吞噬,整个剧院陷入死寂,唯有八音盒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从地底传来。
木偶突然停止挣扎,以一种诡异的平静姿态悬浮在半空。
提线在空中编织出火焰的形状,幕布上重现冲天大火,剧院穹顶的水晶灯如雨坠落,每颗水晶都映出木雅崔绝望的脸。
最后,木偶被火焰完全吞没的瞬间,苏柳手中的八音盒突然发烫,盒盖内侧浮现出一行用血写的字迹。
“八音未终,轮回不止”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不,这只是开始。”女声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在剧院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