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我也要把它碾碎！

黑暗如粘稠沥青裹住双眼，不知过了多久，苏柳眼前裂开一道细缝般的光。

他踉跄跌进齿轮轰鸣的房间，满地机械零件像凝固的血痂。

齿轮链条仍在永无止境地转动，尽头不再是精巧玩具，而是另一个蜷缩的身影。

——林小满抱着膝盖颤抖，嘴唇张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喉咙里卡着的呜咽化作齿轮缝隙里的铁锈，连空气都拒绝承载他的绝望。

苏柳的瞳孔剧烈震颤，机械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突然与记忆里女孩发梢银杏叶的轻响重叠。

他踉跄着扑过去，手掌却穿过虚影，只触到齿轮运转带起的凛冽气流。

蜷缩的林小满忽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窝里伸出金属触须，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那不是他，而是被拆解重组的人偶，胸腔位置嵌着半张破碎的简笔画，两个小人的笑脸正被齿轮慢慢绞碎。

“原来你也逃不掉。”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苏柳猛地转身，女孩倚在生锈的铁架上，马尾辫散落成纠缠的铁链，发梢银杏叶早已氧化成锋利的刀片。

她指尖划过墙面，机械零件自动排列成牢笼的形状：“这里所有的齿轮，都在重复你最痛的时刻。”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齿轮破土而出，将苏柳困在中央。

他看见自己的机械模型在齿轮间反复组装又粉碎，父亲的咒骂混着女孩的轻笑在齿轮咬合声里循环播放。

当一片银杏叶状的刀片抵住他咽喉时，女孩俯身贴近耳畔：“你以为能逃出记忆的囚笼？每个齿轮，都是你亲手铸造的。”

苏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滚烫的血珠滴落在齿轮缝隙里，竟让疯狂转动的机械发出短暂的卡顿。

他盯着女孩眼底流转的幽蓝冷光，突然扯下脖颈的校服领带，将其缠绕在手腕当作护具，猛地撞向由零件组成的牢笼：“就算齿轮是我的执念铸成，我也要把它碾碎！”

墙面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锈迹剥落处渗出暗红液体。

苏柳趁机扑向人偶形态的林小满，却被女孩甩出的铁链缠住脚踝。

铁链上锋利的银杏叶刀片割裂皮肤，他却咬牙将锁链缠绕在手臂，借力腾空跃起——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人偶胸口的简笔画残片时，整个房间突然坍缩成巨大的齿轮，将三人卷入记忆的漩涡深处。

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苏柳听见齿轮深处传来孩童稚嫩的啼哭。

他顺着哭声摸索，看见幼年的林小满蜷缩在父亲摔碎的模型堆里，而女孩正举着沾血的银杏叶向孩子伸出手。

“这才是你最害怕面对的真相。”

女孩的声音不再冰冷，机械眼眶里滚落出浑浊的锈水，“你早就知道，是我亲手把他推进了深渊。”

苏柳握紧颤抖的拳头，齿轮的轰鸣在耳畔炸响。

他对着无数个循环的记忆碎片嘶吼：“不是所有齿轮都只能碾碎希望！”

随着呐喊，整个齿轮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幼年的林小满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而被困在齿轮核心的人偶，胸腔里的简笔画碎片正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