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金矿神山 - 穿越内心的荒漠 - 自慢空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章金矿神山

湘西莽莽雪峰山上,万物生生不息;日渐凋零的木板桥下,溪水夜夜不停。

曾经盛极一时的村庄,如今消逝殆尽,恰似暮年老人僵硬的身板,步履蹒跚,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望着凋零的村子,岩内心微微阵痛,多想螳臂当车,阻止岁月这般无情的变迁,可是人去屋空,除了几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恐怕也只有零星的鸡鸣狗叫声,还能让人听见村子微弱的喘息声。

夜幕渐渐下沉,岩推开蛛网密布的木门,来到童年时最喜欢的土灶旁,吹掉长凳上厚厚的灰尘,安静地坐了下来。随手捡了一些干柴,用火机点了几次,都被门窗外哗哗的寒风吹灭了,最后用双手护住火苗才终于让它在树枝上蔓延开来,倏忽间便点亮了夜的黑暗。松树油脂天然的芬芳和杉树针叶淡淡的清香顷刻扑面而来。

卷了一根土烟,就着火焰点燃,尘封的往事,渐渐爬上心头,模糊了岩的双眼:一切又似乎回到了童年,奶奶炒完喷香的菜后,在火堆上架个大铁锅,加满水,再盖上平整的木锅盖,一家人就着柴火的温暖共享美味的晚餐。爷爷酒杯里调皮的酒香,大伙被烤得通红的脸颊,还有奶奶无数次娓娓道来关于牛鬼蛇神的故事,就像一坛老酒,越陈越香......

岩算是村子里的一个怪人,小时候的梦想就很离谱,别的小朋友都是做老师,医生,科学家,或者有钱人等等,而他的梦想是成为方丈。如果你问他为什么,他会告诉你电视里总是方丈的武功最高,问题看得最透,就像在世佛陀,能看清世间一切幻象。也正是因为这个异于常人的梦想,我们才会有接下来奇幻的故事。

凌晨两点,岩的父亲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如果再生一个“担不动”(千金,女娃之意),肯定会让自己年迈的老母很失望,也会让自己“人财两空”。为了要个男娃,更多的是为了遂母亲的心愿,自己主动放弃了国家答应给分配到乡政府的工作机会(国家对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复员人员的工作安排)。他默默地对着满天的星辰祈祷:如果上天肯赐他一个男娃,他一定会付出10倍的努力来把孩子培养成才。随着一声呱呱落地,一家人开心地放起了鞭炮。为了好养,奶奶给他取名“岩”(石头之意),悲剧的是这似乎也预示着这个孩子一生注定会历经重重磨难,才能成为一块熠熠发光的宝石。

从小父亲就希望岩将来能成为一个像老虎一样的领导者,可以光耀门楣,但是岩天生内向木讷,听话老实,为此没少挨父亲的训斥。好在岩深得族长--奶奶的疼爱和庇护。周围的人都不能真正地懂这个孩子,从小有些人看到了他的内向,有的人看到了他的听话,有的人看到了他成绩的优秀,但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

岩经常一个人望着夜空发呆,仿佛那里才是自己真正出生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是为什么,星空就像母亲温暖的臂弯,只要静静地看着它,就能让岩很安心,很丰盛。闪闪发光的星星,似乎是一座座荣耀的奖杯,岩望着它们,总能激发出无限的想象,只是他不知道每座奖杯的背后都将是他以后成长道路上的风暴,会让他遍体鳞伤。

第一个风暴是关于村子里一个古老诅咒的故事:

七岁之前,父亲的教育观是对孩子们不能嘻嘻哈哈,不然长大了会翻天。于是在岩的印象中,父亲总是板着一张臭黑脸,非常瘆人。每天父亲一回家,三个小孩都只想往外跑,好像家里进了一只吃人的老虎。岩天生敏感,能将周围的能量放大10倍。所以家里恐怖的氛围,就像一座阴森的牢笼整整囚禁了他人生的前30年。

除了脾气臭,父亲其实是一个干活的好手。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因为错过了村里分田的时间,最后只讨到了一块非常偏远且贫瘠的荒田。但是他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非常勤恳地施肥耕种,而且只用一张镰刀,一把锄头,硬生生地开出一片庄稼地,用来种植蔬菜和果树,此外他还努力地向村里的师傅学习木匠活赚些外快。凭着父亲的努力,一家五口的小日子总算没闹饥荒。但是这样的日子似乎让岩的父亲一眼望到了尽头,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仅仅安于这一亩三分地。于是利用闲暇时间种起了中药材,干起了小商贩,日子总算有了一个盼头。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积累了一些发家的原始资本。

离村子不远处有一座金矿山,这成了十里八乡青壮年在农闲之余发财的梦想之地。岩的父亲没听奶奶的劝阻,也加入了发梦军团。奶奶告诉岩,金矿山上住着神仙,但凡有人在神山上挖到了金矿,都会受到神仙的诅咒。可是改革开放后的年轻人都听不进这些老话,相比古老的传说,他们还是觉得“一夜暴富”更有影响力,举国上下都在发展经济,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呢?

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岩的父亲如愿以偿地在90年代通过挖金矿,成了村里的第一批四个万元户之一。暴发户们在村里大修土木,家电上一掷千金,趾高气扬,“豪”情万丈,在脖子上吊上巨粗的金项链,或者弄几个扳指大的戒指驼在手指上,每天最担心的事就是深怕自己的财富露得不明显。因为岩的父亲曾经当过兵,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没有像其他的暴发户那样及时享乐,而是花了一万二给三个孩子买了城市户口,他觉得孩子的教育才是最长远的显摆。这一点他确实押对了宝,后来岩的二姐成了村子里第一个考上211的牛人。

最开始大家都渐渐遗忘了诅咒的事情,人人都眼红这些暴发户。但是没出一年的时间,这些暴发户中一个是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最后不忍财富的落差而疯掉了;一个因为疾病缠身,最后倾家荡产;第三个因为人生大喜,过度饮酒,造成酒精中毒,最后经过医生的抢救,总算保住了半条命,但也成了废人。因为蹊跷的事情渐渐传开,金矿山上再也没有了昔日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只有极少数胆大的人继续做着发财的白日梦。奶奶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祖上是道士,所以写了一道符,然后烧掉化了水让岩的父亲喝下,并把祖山传下来的辟邪之宝--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玉给他戴上,并嘱咐他千万要保护好这块玉,这样方可阻止牛鬼蛇神的上身。

迁移到城市之后,岩家生活也渐渐地举步维艰起来。除了刚开始几年经营的餐厅生意比较红火之外,后来一次差点被人骗去全部家财,岩的父亲自此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与其辛苦地攒小钱,最后让骗子坐享其成,还不如拿这笔钱做更大的投资。因为在部队上曾学过开车,而且当时搞货运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当。于是岩的父亲转让了餐厅,还借了一大笔外债与人合伙买了一辆大卡车,于是跑起了货运来。本以为人生会从此走向巅峰,没想到却跌到了谷底。

因为喜欢打牌,当货运跑到云南的时候,岩的父亲经不住诱惑,一头扎进了赌场。第一次赢了一两万,回家后开心的不得了。因为他的名字也有一个“发”字,有时会有人调侃他一句“发哥”,特别是这次在赌场上大放异彩之后,他就开始飘了起来,觉得自己也能像港片的“发哥”那样,能在绿桌上叱咤风云。

但是第二次不但把之前赢来的钱原数奉还给了赌场,而且还借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在回家翻越雪峰山崇山峻岭的途中,因为意识恍惚,在盘山公路上把车侧翻在了路边,还好没有跌下悬崖。不过脖子上戴着的宝玉不偏不倚地砸在变速杆上,碎了满怀。因为恐惧,他没有把车祸的事情告诉给了家人。没想到厄运接二连三。下一次在邵东装货时,因为两个厂家有利益冲突,于是一家请了黑帮的混混去砍另外一家的老板。 因为岩的父亲刚好在指挥装货,而且身着体面,混混们误以为他就是老板,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砍倒在血泊里。虽然经过抢救,最后总算把命保住了,但是从那以后,厄运便给这个五口之家笼罩了一团巨大的乌云。

自此第一批暴发户都遭到了诅咒的报应,奶奶安慰岩:“能活下来就算菩萨保佑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山虽然很慈悲,但是它绝不纵容人们无止尽的贪婪。如果暴发户不能受到报应,那么神山的破坏就永远看不到头。你父亲能保住小命,也不枉我夜夜不眠,为他祈福。人总以为金钱能使鬼推磨,但是不义之财却只会让恶鬼缠身。即使能体验一把腰缠万贯,但最后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岩经历了诅咒在父亲身上的灵验,从此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敬畏。冥冥中他感觉到除了科学,世间还存在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这个世界。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他也讲不清楚。每次村里的重大的祭祀,通常是观世音菩萨的生辰,村里人都会请岩的奶奶做主持,只见奶奶嘴里念念有词,用岩经常拿来玩的木卦来给村子祈福,岩一方面感觉一切都自然而然,大家开心而来,开心而散,仿佛在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到虔诚之善和慈悲之喜,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好笑,自己把玩的木卦真的能够通灵吗?此外,暴发户们遭受的诅咒真的是诅咒吗?岩从此深深地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所吸引。带着这些疑惑,岩下定决心要弄清楚世间万事万物隐形的联系和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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