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阿离，这山上有湖吗？”

阿离一口咬掉了老鼠的头，动物的骨骼、肌理和皮毛被磨碎混合成一团难以分辨的血肉消失在齿缝间，辛烨虽然看了上百次，仍然难以接受。不过答案，倒是叫他欣喜。

“当然有了。”

“在哪儿？”

“你要干什么？”

“找人。”

不，准确地说，是找一具尸体。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既然道之玄妙，可通鬼神，那么梦非梦，其实却是元神出窍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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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烨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梦见一个毫无干系的女人，而阿离是红尘外的化物，他对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懵懂的，他吃完老鼠，把老鼠尾巴随手一扔，问道：“找谁？山上除了我和我弟没有其他人。”

辛烨：“我娘。”

阿离拗不过他，他喜欢辛烨，于是午后，便真带辛烨去了那片湖。

湖水当真幽深，一草一木，和他梦里别无二致。辛烨潜进水里，阿离便在岸上闭目等他。

不远处，一双羊皮短靴踩在草地上，由远及近，未及跟前，阿离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那片黑色的煞气，带着不祥的阴鸷之色，便知来的是谁了。恰逢辛烨要从水里出来，阿离来不及解释，随手解了腰封，褪下一身白衣就跳进了水里。

辛烨肺叶里氧气殆尽，手脚并用挣扎起来，他眼前雾蒙蒙不见人，只感觉窒息压抑，不多时，唇上一片柔软的触感，跟着就是一口气渡了过来。

辛烨愣神之间，阿离已经重新游了上去。

酰利耶看着阿离衣衫不整，细长条一个湿淋淋的模样，问道：“你现下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是柔和的，但不柔顺，叫人生不出亲近，反倒心生警惕不敢糊涂应答。

阿离对他笑了笑，说道：“游泳。”

酰利耶无意纠结答案真假，他并非与阿离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不过寻得间隙来瞧上一眼，看到囫囵个人样就行了。

酰利耶告诉他：“晚间我去寻你，今夜切勿早眠。”

阿离点点头，酰利耶便走了。

辛烨这时才能从水里出来，他只看到酰利耶一个模糊背影，无影带煞，血气腥风，行如走尸。

那绝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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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阿离去见酰利耶，留他一个人躺在雕花锦绣的床上孤枕难眠。

那湖里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辛烨不甘心自己所求化为泡影，他想问这天地要一个来处，好叫自己以后有个归处。那应当是个完全属于他的，爱护他的，不叫风侵雨蚀的地方。

世上人人都有一个，他也该有一个。可惜他找不到他母亲在哪儿，而他父亲早逝，对幼子无暇顾及。

他在孤独，静谧，无处消解忧愁的境地里，开始怀念阿离。

在梦里，阿离被他那不知真容的义弟驯服，自身后拨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身躯，弯折的腰，屈起的腿，在朦胧里漏出细细一线肉色。

阿离仰长了脖颈，任由青丝散落遮住了半个肩头，然后他哀怨的眼，穿透迷雾看着辛烨。

是了，一个不是人的行尸，在深山中豢养一个绝色的凡人，能是为了什么？

平日里以兄弟相称，晚间便要露出□□伐髓的真面目。

辛烨心思动乱，不得安眠，恍惚中竟惊醒了。

一旁阿离枕着他衣袖，正酣然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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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阿离浸在水里，露出小半张脸，与水下半张严丝合缝契合在一起，一边露湿秋香，一边如隔云端，叫人瞧不真切。

辛烨作为宠物，尽职尽责陪泡，他看着阿离散开的衣襟，内里是一片雪白的皮肉，两者湿漉漉缠腻结合，至贞至洁里，婉转流露出一丝□□。

他轻飘飘将眼神移开，阿弥陀佛，问道：“何以见得？”

阿离在水里像条蛇一样灵活，湖水从他身畔流过，泛起涟漪。眨眼间，阿离已经到了辛烨面前，仰起脸问他：“你怎么不看我？”

辛烨不说话，他是童子金身，张玄之和他说过，要修行，元阳不能丢。

阿离却不明白，他这么些年只见过眼前这一个活人，尚有很多疑惑向他请教，于是他抓起辛烨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那里尚未发育，甚至连健壮丰沛亦称不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下硌人的骨。

“因为我丑吗？”

“不是。”

“那你怎么不看我？”

辛烨吸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在对方纠缠不休的架势里，告诉他：“因为你是罪恶，是□□，是我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