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恶鬼当诛

乔锦书手持罗盘，在曲折走廊疾步前行。

她被困住了，从房号0709开始，无论她怎么往前走，每过五个房间她必定会回到0709，无一例外。

鬼打墙。

罗盘无用，乔锦书用绸布将罗盘仔细缠好，收入怀中。而后用木剑割断一截袖袍，卷成布条，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她做这一切都有条不紊，腰背挺拔如松，在汹涌的恶意中冷静如定海神针，扭曲的鬼气根本沾不上她的袖袍。

她蒙上眼睛后，周遭的环境不再保持正常。

门户扭曲，门牌号成了一只只眼睛，墙壁上裂开的痕迹变成一条条血淋淋的肠子，无数长长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像柳絮一样往外飘。顶楼成了一座肉身地狱。

脚下的触感变得柔软，乔锦书不为所动，手持桃木剑横在胸前，凝神闭气。

鬼气像一张大网，鬼打墙固然是一个囚笼，但不会是死囚，重复交汇的那一刻就是生门。

“破！”

打出去的桃木剑碰到了实体，乔锦书有些疑惑，但并未收势，只觉打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上。

“咦惹——好恶心的鬼蜮。”

从未听过的女声。

乔锦书警觉不对，一手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条，看向前方。

是人？还是鬼？

分不清，来者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笠中，只露出一小节惨白的下巴。她身上的鬼气很重，浓郁如沼泽水，和先前击杀的那只地缚灵简直是天壤之别，桃木剑打在了她的左肩，那里有一条森白的巨大蛇骨，如护甲一般缠绕在肩膀、脖颈处，桃木剑没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乔锦书有所觉察，如果她非要和这蛇骨硬碰硬的话，不出三下她的剑就会断掉。

“藏头露尾的鼠辈！”

三张镇鬼符甩出，不偏不倚地贴在秦福身上，而秦福正忙着破掉这恶心的鬼蜮，也懒得躲闪。

镇鬼符嘛，她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哎，不痛不痒。

乔锦书面色凝重：“你是人还是鬼？”

鬼域破碎，坍塌的墙体处泄进大片日光，黄灿灿的，照在手背上却没有温度。

秦福站在危墙前，往后退一步就是七楼深崖，微风将她宽大的斗笠吹动如湖水波澜：“我是人，还是鬼？”

乔锦书闭了闭眼，她身上符不多，三张镇鬼符无用后只剩一张五雷符，但她不确定她画的这张五雷符能不能制住面前这个黑衣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重的鬼气，置身其中，连呼吸都感觉无比阴冷。

乔锦书提剑迎上。

她出剑凌厉，剑招直取要害，不曲不避，木做的剑被她使出了金石般的冷光，桃木中的雷霆正气如抽刀断水切入鬼气中。

秦福倾身避让：“……正一剑派？”

她认得这种剑法。上一世她随师父参加玄术大会时有个老头子骂他们流氓门派，他在术法交流时用的就是这种剑法，出剑如快马，转穗似流星。

乔锦书显然没有那个老头子那么厉害，但是身上那股正的发邪的劲简直一模一样。

乔锦书显然没听懂秦福在讲什么，她迟迟无法在秦福身上找出破绽，眼看着自己要被拖在这里，居然一口鲜血喷在桃木剑上，剑尖直指秦福眉心。

天师的心血对于鬼来说无疑是致命武器。

秦福眼神一冷，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她反而不躲不避了。乔锦书直觉不对，但剑势已出，没有退路了。

森白的蛇头骨骤然浮现护住秦福的头，桃木剑击在骨头上，寸寸断裂，巨大的反作用力震的乔锦书手臂脱臼，连连退后数步。

完败。

眼前发白，乔锦书口腔中全是血腥味。差距太大，她明白自己无法在这里战胜秦福，左手指尖夹着那张五雷符，准备殊死一搏。

但秦福早已察觉，她接住落下的桃木剑碎片，反手直接带着内劲甩出去，深深插在乔锦书左肩废了她的左臂。

双手无力，五雷符飘落在地上，被秦福踩在脚下。

步步逼近，秦福掐住乔锦书的脖子，一把把人摁在墙上。

乔锦书觉得冷极了。

她失了心头血，阴阳失衡，鬼气如附骨之蛆一样顺着她的七窍爬入。秦福掐着她的手不是很重，不至于让她窒息，却也感觉呼吸困难。

她的手冰凉无比，像蛇皮，这种束缚感让乔锦书觉得自己被一条蟒蛇缠上了，仿佛置身沼泽，被蛇拖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下沉。

“仙子姐姐，你空有一双这么美的眼睛，怎么偏偏是瞎的呢？”

秦福呢喃，她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里，并没有露出眼睛，乔锦书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窥视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啊，我是人，还是鬼呢？”

乔锦书喉咙受阻，说话要费很大力气：“恶、鬼！”

秦福简直发笑：“恶鬼？哈哈哈哈……”

“何为恶鬼？你有阴阳眼？看得见我的孽障？还是亲眼见过我杀人？”

“我是鬼？”

“你要来灭鬼，红石旅馆出事这么多天了，你为何现在才来？枉死的灵魂被人镇压时，你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