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各处都要料理妥当了,青阳王和王妃到府上若是出了半点错差,我唯你们试问。”于氏语气肃穆,嘱咐好了才遣开各处的管事。
她喝了口茶水,看向下首的史文芩:“你外祖母这几日进宫,太后似乎是有意为临昌王择妃。说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咬得颇紧,这几日突然就松口了,也是机会难得。”她一笑,“你虽与温国公府的千金不睦,此次过去,也别再争一时之气,好好在各官眷面前露露脸才是。”
“此事我早有准备,娘也不必担心。只明日姐姐回门一事,娘打算怎么办?”史文芩直直望向于氏,眼底不屑一闪而过。
“还能怎么办?我就是知道聘礼一事是她想的办法,眼下她也成了青阳王妃,我们能奈王妃何?”于氏冷笑,“我还以为史文茵是个安分的,不想心计那样深。若不是后头南双芷那丫头到你表嫂那里去,前院账房的与我通气,恐怕我这辈子都要蒙在鼓里了。”
“娘,就算姐姐是王妃,您也是王妃的婶娘,算得上是青阳王的岳母。姐姐还是从咱们府上出的阁。想来聘礼银子的事若要报,也并非报不得。”史文芩倒是一笑,肯定地说,“娘这么安定,想来已经有办法了吧?”
于氏闻言深吸一气,脸上露出些轻快的神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经了早上一桩事情,史文茵一日回事精神略有些不济,才用过晚膳就想歇息。再加上明日要早起大妆回门,她只略略总了账目又吩咐梁妈妈代她点检了明日礼档的数目便去避间洗漱更衣了。姜维桢膳毕去书房寻了两本诗集,进院子之时史文茵就已经换好寝衣窝在炕上做针线了。
“乏成这样?”姜维桢有些不放心,进内间先试了试史文茵额上温度。他不便起身,史文茵便乖乖地凑到了炕外侧。
姜维桢心底一软,大手拂过她细腻温热的皮肤略一停留:“才下过雪,这两日消雪会格外寒些,你莫光操心了我的腿,也合该给自己加两件衣裳才是。”
姜维桢一松开手史文茵就又钻回了被子,也没了样子,趴在枕上侧着脑袋看他,墨缎青丝散在被上,神情慵懒温软回话:“妾省得。”这样子实在乖巧诱人。姜维桢心神一动,伸手自史文茵的耳拂过发丝,才察觉到她发尚未干透,皱了眉。
史文茵很不习惯姜维桢摸她的耳朵,脸上有了绯意便转了个方向,脸对着炕里不看他,嘟嘟囔囔地说话:“殿下还不更衣……妾实在有些乏了。”
她说完许久不听人回话,转过脸来才知姜维桢出了内室,直起身子便忍不住撇嘴,唤了裁雪进来拾掇了针线笸箩便躺倒了身子不等姜维桢了。
史文茵才有些犯迷糊,就听外间门一响,姜维桢四轮车辘辘声响由远及近。她颇有些不耐烦地用手遮了遮眼睛,就听姜维桢说了一句:“先起身。”
史文茵听这话不情愿:“今日午后我就为殿下敷过蚕沙了。”她非但没起身,反倒翻了个身。话一出果然听不见姜维桢答话了。史文茵心里才有些得意劲,下一瞬她便被人从后拥住。她立即瞪大了眼睛。姜维桢用了些力气不让史文茵起身,抵着史文茵的耳根呼气,再稍一松劲让臂膀下的人有挣扎的余地。
女子果然惊叫一声,捂着耳朵满面绯色地直起了身子,反应过来便对着始作俑者怒目而视。
姜维桢看史文茵的样子便一时克制不住笑出声音来。史文茵看他这样子更是羞臊,大着胆子伸手去掐他的臂,倒被他反手捉住,擒到唇边轻吻一下。史文茵便又不敢动了,连带着颈项都有些泛红,避开了他的眼睛。
“这样寒的天气,发未干就睡,回头定着风头疼。”姜维桢手下轻柔仔细,用发巾绞干史文茵湿乎乎的发尾。
史文茵颊侧粉红未散,兴许是还含着羞怯,说话颇有几分娇气:“殿下只管操心自己也就是了。”
“本王倒是想。奈何夫人与本王是同榻而眠,夫人若是不适,扰得本王睡不成岂不难受。所以与夫人方便就是于本王自己方便了。”
这话说的巧妙,史文茵转头欲驳竟一时语塞,只得咬着唇颇有些不满地转开视线,由着姜维桢动作:“谁要于你方便……”姜维桢只一笑,待史文茵发干才安心。那发巾自然就是史文茵下床放的——奈何姜维桢这腿不方便呢。
史文茵放了发巾走到炕前却是不满起来。她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先打开柜子一看才又回到炕前,对着背着身的姜维桢问道:“殿下扰了妾的睡梦,难不成还要同妾抢被子不成?”
今日炕上只有一床被子,便是方才史文茵所盖的。先前史文茵还以为是另一床被在柜中,不想姜维桢居然就如此上了炕。姜维桢背身闻言便笑,却又仗着史文茵看不清他的神色一本正经地逗她:
“那夫人是睡还是不睡?”
“殿下。”史文茵连番被戏弄,此刻已然有点恼了,“殿下这样不讲道理吗?”
姜维桢这才直起身子,故作疑惑地看着脸又红起来的史文茵:“本王如何不讲道理了?夫人难不成与我不是夫妻?”
史文茵又是语塞:“这不干夫妻的事……”
“夫人且说怎么不干夫妻的事?”姜维桢几乎要笑开了,“我与夫人既是夫妻,同衾而眠难道不应当?”
史文茵看着姜维桢竟也找不到话来驳他。她总不能说他们与寻常夫妻不同,岂非又落入了他的圈套。是而她只是抱起手臂,心里愈发憋闷,神情都掩不住:“殿下是同妾耍赖。”
“哦?那夫人且说于本王听听,是如何耍赖的?”史文茵简直吃惊,这人怎的这般玩赖来的。她还能怎么说,她又确实是王妃,怎么说都要落到青阳王的套路里去的。
此路不通,史文茵便软了声气:“殿下,妾真的乏了,这几日事这么多。明日还得回门,殿下宽宏大量,总不能不让妾休息吧?”
“本王何时说不让夫人休息了?”姜维桢心里得意,面上还是泰然,只是唇角弧度愈发明显。
他指了指被子:“夫人上床歇息就是了。”
史文茵气闷又没法发作,简直气得想跺脚了。她犹豫了一下,含了些不满和委屈咬咬唇唤了一声:
“官人。”她擡眼一看,姜维桢神情微变,却是不语。
她刚想着找到了办法,便听姜维桢沉着声音说:“你刚唤什么?”
史文茵皱眉,沉了气息观察着姜维桢神色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官人?”
姜维桢闻言便笑。他一笑,她也跟着放松下来,问:“现在总允我去取被子了吧?”
姜维桢含笑直接伸手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了些:“那就更不能了。”
史文茵是拗不过姜维桢的。最终虽是羞臊不大情愿,还是与姜维桢熄了灯同衾入睡。刚闹了一阵,她那点乏劲过去便一时睡不着了。姜维桢许是怕史文茵不习惯,便背对着她入眠。不过他也是一时难眠,便仔细地听着她的动静吐息。
隔了许久才听史文茵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姜维桢应了,问:“睡不着了?”
史文茵气息一粗:“还不是赖殿下的。扰了妾的乏劲,便睡不着了。”
“是赖我的。”姜维桢又应。
两人又是一时沉默,隔了一阵姜维桢便翻过身来,在黑暗中与史文茵对视:“府上可还要多添些人?”
“嗯?殿下想添些人?”
“不是,是给你。”姜维桢摇了摇头,“我看你在后院回事劳累,想着要再添些管事的才行。”
史文茵闻言一笑,“殿下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
她将头凑近了些,在黑暗中辨别姜维桢的眉眼:“就是院子里添一个三等女使,年里公中就要支出好些银两,还要费时间仔细调教。更别提管事的了。”
她轻轻叹气,“眼下就挺好的,各处的人都熟悉着,只是最近到了年里,府上各处庄子上的也来总账,比平日稍稍劳累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