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老道士小屁孩
“我叫应闲!”孩子大声说道。好似他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也是他最在乎的东西,正是这奇怪的名字。
“应闲?”罗老三脑袋里扫荡了一圈,记忆里没这个姓氏,“应式,大律王朝大到王宫贵族,小到平头百姓,可从未有过这个姓氏,你不是大律人!”
在大律王朝,姓氏是家族根本,家国国家,从来密不可分。当权者对户籍的管理非常严格,不管是商户农户奴户,都按要求登记户籍。户籍登记对于民生、军队的编制、江湖的管理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整个大律王朝。没在户籍登记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官府的“勾差”、二是“影子道场”的那些“暗影人”。所以罗老道对这个户籍中没有的姓氏,断定这半大小孩不是大律王朝的人,因为他小小年纪,总不可能是“勾差”或者“暗影人”。
应闲拿出玉牌在老道面前晃了晃,说道:“有记忆起我就在大律王朝了,我有我的出生玉牌为证,玉牌从未离过身!”说完便迅速把玉牌装回了口袋,那样子像怕老道不信而拿出玉牌辩驳,又后怕老道觊觎自己的玉牌,就赶紧装回了口袋。
玉牌拿出来的瞬间,罗老道感觉春风过眼,细柳拂面,但那种愉悦的感觉又突然消逝不见,像是种错觉。他看到了玉牌上“应闲”两字无误,但他奇怪的不只是两字雕刻位置的不协调。大律王朝,出身之人皆会登户入册,只不过达官显贵的玉牌精致,似精雕宝玉;普通户族的玉牌,比较中规中矩;穷苦的人家,就像应闲藏进口袋的那块一样,品相低劣。不过那孩子明显普通的下等材质玉牌,为何让他有那种无风自动的感觉或者说错觉,这是他更奇怪的地方。罗老道心意一动,确信酒楼无人发现玉牌的不同,收敛了心神,对这一身让他看不透的破烂小孩,产生前所未有的兴趣。鬼祟的望了望四周,小声对小孩说:“你的家人呢?”
“我从没见过我父母,王伯是我的唯一亲人,可惜一年前他...”应闲提起未见的父母没有感觉,但是想到王伯,坚强的他强忍着泪水,虽然没有让转了一圈的眼泪流出来,但还是抽搐了几下说道“他去世了!”
罗老道几经风霜的老人了,对这种悲欢离合并不感兴趣,他猜测朝天门对他的追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玉牌。但见死不救又不是他的作风,不然刚才也不会出手帮助这个孩子。他自己闲云野鹤,懒散惯了,可没精力管这孩子的今后是非。
“老神仙,我真没偷他们东西,我只是...只是...”小孩迅速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却又迅速走入了另一个悲伤。看那小脸微红,手足无措的模样,让罗老道回忆起了往昔,少年时的自己,偷看邻家小妹洗澡,被人追打后面对长辈的责骂,也是这种表情,愧疚、羞涩、期待又迷惘,五味杂陈。
“只是什么?只是偷看了朝天门大小姐洗澡?”老道激动的抓住孩子的双手,急不可耐的像个发情的老猴子,那种想得到答案的激动溢于言表。
“半仙爷爷!是她自己跳我怀里,我没有偷看...”应闲的一句话,把老猴子气的直跺脚,抓住他的手更加用力,好小子才几岁啊,比起老道年轻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啊!还有这兔崽子,刚才还叫自己老神仙,现在又变成了半仙爷爷,倒是嘴甜的很,等等,为什么是半仙?自己摘星拿月的本事没有,“翻云覆雨”的水平可还在,怎么也该得个老神仙的美誉才是。
不过小孩没有跟老道解释,让罗老道对自己猜测得不到结果恨得牙痒痒。本想继续追问或者逼问,突然发现四道杀机锁定自己。老道提起应闲,两个闪身就从凌罗酒楼消失。
“好快的身法!”四个形态各异的人出现在酒楼门口。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人,丰润的身材,媚态的脸蛋上浓妆艳抹,要不是几条细微的尾纹,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二姐,以你的‘落雁飞天’,还能不能追踪到那老道。”一位玉冠华服男子问道。
“那是道门的‘七步莲花’,四弟你真是说笑了!我可追不到!”女人嗔怒的看了眼问话男子,恼他的无知询问,也羞自己的无力追踪,在七步莲花面前,自己的身法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自己主修身法,才有眼界窥得那老道使的是七步莲花,要是有幸看上几眼那无上功法,就是少活几年也乐意。
问话男子长了一张阴武的脸,菱角分明,同时也阴气逼人,略显病态,只见他咳嗽了一声,从袖里拿出一缕丝巾擦了擦,笑道,“嘿嘿。看来我们也少不了回去被大小姐指着鼻子骂了。”
说完几人目光一起望向另外一个看上去气定神闲的稳重男子,正是他们的为首之人,人称“天门猛虎”秦啸天。“回吧,能瞬间破去我们四人的杀机,又会使道门绝顶身法的道士,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秦啸天轻描淡写说完,就带着三人消失在酒楼门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是朝门四虎!”
“刚才熊霸!现在四虎!那个吹牛老道,难道真是真人?!”
“是啊,这么多高手眼皮底下溜走,不是真人是什么?”酒楼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议论纷纷,角落的李二也是冷汗连连,刚才嘲笑过的邋遢老道士,难道真是高高在上的道门真人吗?
......
此时的罗老三和应闲,早已在凌罗镇外。
应闲可真是目瞪口呆,从小采药炼体,一半兴趣一半强身,就算自己的王伯,偶尔看到过出手三招两式,虽说也算玄妙无比,可怎么比得上老道这种几眼功夫就从镇里到镇外的本事,今儿不是真遇到神仙了吧。
“好了,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雕虫小技而已!嘿嘿嘿.”嘴里说只是雕虫小技,心里却乐开了花,很满意小屁孩的震惊和表情。罗老三心想贫道虽然看不透你小屁孩,但让你小屁孩高看一眼可不在话下,也算赢了一回合了。
“多谢老神仙!”应闲没有顺着老道士的话拍马溜须,只是打心眼里感激这位萍水相逢的老道士,从小被教导与人为善,遇到善人更会真心的感恩。
其实应闲从小由他的王伯带大,在凌罗镇以西的清灵山一带采药为生。自记事起,自己顽皮的性格总是给王伯惹事,可王伯从未打骂过自己,每次闯祸后也只是语重心长的说:
“闲儿,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就希望你以后如闲云般悠闲自在,不被世俗事困扰,可也别太顽皮了呀”
”他们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一辈子,做个潇洒善良的普通人。”
“王伯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再陪着闲儿长大了。”
“闲儿你要记住,万恶之源为贪念,切忌以恶为伍,亦切忌小善不为!”
直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应闲再也听不到王伯的唠叨,正是那晚,王伯紧握住他的手,没说几句就真的去了。去世的眼神里藏着多少不舍,不舍孩子今后一人。去得也很宽慰,宽慰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个心善开朗又坚强的孩子。
王伯说他有两大特长,一是对药道的理解,从小到大应闲就对药草药理亲近,认百草,识百药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王伯希望他长大后能当个小有名气的医师,治病救人,安稳一生。
二是炼体,王伯只教了闲儿呼吸吐纳法门,老人本不想教,无奈应闲从小体弱,小病不断,而这套法门又是闲儿父亲唯一留世的东西,名字很好听,叫“星海呼吸”,王伯只好违背心意,在应闲六岁时开始教授这套出世即灾难的法门,应闲今后六年里,六年如一日练习,昼起下水闭息,入夜上山吐纳。
“十二岁能够下水闭息六个时辰,山上吐纳一气十里,真是比你父亲还要优秀啊”
这是王伯最后一次对应闲的赞赏,脸上欣慰和自豪,也有淡淡的不安。王伯未教应闲武道的一招一式,像鲤鱼打挺这种招数,都是应闲无师自通,从杂耍戏班子里一眼就学会的。每次孩子会问为何王伯不教他神功伴体,等他长大了好行侠仗义,做整个天下的英雄,王伯总会严厉斥责,“你要记住!不准习武!”
而眼神里的哀伤和不甘,只有王伯自己知道,他怎么会跟孩子说,你父亲的“星海呼吸”,那可真是天下炼体第一法啊。至于为什么不准应闲习武,就算应闲委屈得哭了一天,还倔强的不吃饭,王伯也未明说。
王伯走后,应闲还是山里采药镇里卖草,自小一技伴身,不至于饿死,可也活得清贫。直到昨日正午,应闲习惯性在清灵山的一座深潭里闭气炼体,却惹来了今日这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