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他就有这样的魔力-p
远处的海面上薄雾弥漫,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随着朝阳逐渐升起,远处的渔船和空中的欧鸟都在金黄色的光辉下逐渐清晰。
林野和温时屿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看着这日复一日又百看不厌的景色。耳边只能听到海浪声,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氛围里,林野听到温时屿的声音。
“如果陈禾第二天早上看到这样美的日出,会不会庆幸没有死在那个晚上?”
温时屿盯着远处海平面上已经露出全貌的太阳,声音缥缈,“就像我看过很多更加震撼的景色,但是每次看到日出日落这样再寻常不过的景色时,还是会感叹活着真好,会莫名其妙地感动,我觉得我这辈子都看不够。”
林野无法认同温时屿的话,因为无数个这样的晨曦,他都在为了不迟到忙碌的奔跑,根本无暇顾及这样美丽的景色。林野转头看着温时屿在朝阳的照耀下脸上亮晶晶的水珠,发表他的看法。
“我不知道陈禾会不会后悔活下来,但我知道陈禾一定不会后悔认识阮星。”
就像温时屿会被这样简单的景色感动是因为他热爱生活,而林野虽然没有热爱这些的条件,但他看到这样的温时屿也会莫名的开心。
听到林野的回答温时屿也从暂时的陶醉中醒过来。“你说的对,如果没有遇到他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也不会有我们两个来演绎他们的故事。”
说到这里温时屿决定向林野透露一个小秘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妈妈是影后,大家都说我肯定遗传了她的天赋,但其实我很害怕镜头。”
林野确实有被微微震惊到,从温时屿和他相遇到现在所表现的开朗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惧怕镜头的人。
“可是你昨晚好像拍的挺好的。”
“当然没有害怕到普通的镜头不能拍啦,而且准确来说不能说怕,应该是不喜欢。镜头会放大人的一切微表情,所有的情绪和感情在这样的曝光下都无处遁形,我不喜欢被别人像拿着放大镜一样来观察我的一言一行,毫无隐私可言,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人群里,被动地接受他人的审判。”
说完温时屿又促狭的笑了一下,“你可不要去和导演告状啊!出演阮星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拍戏要比什么真人秀好一点,起码一言一行都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温时屿刚刚的话有点认真,气氛变得有点严肃,林野罕见地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就要给导演告状,告诉他你一点都不想拍他的戏。”边说边假装要掏手机。
温时屿当然知道他不会,但还是配合的去拦住他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沙滩上打闹了起来,一个不稳温时屿直接滚到了林野的怀里,在脸贴上林野温热的脖颈那一刻,温时屿赶紧爬了起来,他感觉他刚刚亲身感受到的温度从林野的脖子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努力的平复下来后有些尴尬的观察旁边林野的反应,林野就像他过往认识的每一个直男一样,丝毫没有觉得刚刚这样的接触有任何的不妥,大方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怎么了?撞疼啦?”
“没有没有。”温时屿慌张的掩饰自己的异样,赶紧又指了指已经大亮的天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也赶紧回去补觉吧。”
两人开始往岸边走,一起打车回酒店,路上温时屿已经从短暂的别扭中脱离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思考,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和林野的性取向问题。其实gay和直男在日常生活中普通的相处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他们两个拍的是同性爱情,日后在戏中还有很多情感的碰撞,甚至还有肉体的碰撞,这无论如何对温时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怎么不说话?”林野见温时屿这一路都罕见的安静。
“在想你也是新人,为什么好像不惧怕镜头呢?”温时屿当然不会说自己真正在想什么,又把话题拉回到刚刚。
“或许是因为已经对他人的审视和目光麻木了吧?”林野很平静的给出了他的原因。
像是知道温时屿会不理解,林野接着说:“刚上大学那会,我连滚筒洗衣机都没有见过,在我的认识里,洗衣机都是那种有两个口一边洗衣服一边脱水的,所以我第一次去洗衣服的时候连门都差点不知道怎么开,后面等待的同学很多,都静静地看着我对那个洗衣机按钮无从下手,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帮了我。”
再次讲起这段场景时,林野叙述的很平静,但温时屿却看到了他当时的窘迫。这样的经历对温时屿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林野已经不会觉得在温时屿面前提起这些会有伤自尊了,除了因为他已经不知不觉和温时屿亲近起来,更因为他刚刚说过的,类似的场景太多,他已经麻木了。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他看到一家装修的让人望而却步的咖啡店在招兼职生,于是他第一次踏进了咖啡店,吧台前排队的人很多,林野想要问负责点餐的服务员,只能先排在队伍里。
当排队的队伍终于轮到他时,林野听到店员套路又充满活力的开场白透过她胸前的扩音器放大,“你好先生,想要点什么?”
林野在店员热情又期待的目光下,感觉喉咙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他异常艰难地开口,嗓音因为紧张而沙哑,“我看到外面贴有招兼职的。”
林野看到店员眼中的火刹那间熄灭,然后手往旁边一指,冷漠的开口。
“兼职找经理,下一位!”
然后又重新热情的向下一位顾客重复她的开场白。
林野突然觉得这该死的扩音器声音为什么这么大,整个店里的人都向他这边看过来,在这样的凝视下林野一步一步又挪到了经理的面前。
后来的他得到了这份工作,等他走出咖啡店的门时,风吹过来他才意识到,即使咖啡店的冷气很足,他的背还是被汗浸湿了。
“所以你退学是因为这个吗?”温时屿联想到林野说的退学,猜测道。
“算是一部分吧,我就不属于那里,不属于那个城市。从第一天到a市我就意识到了。”
那时刚刚过完一个被打工填满的暑假,开学时为了节约路费他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路了,为了避免到了学校花钱买,赵金枝和林保山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给他装上了。
就这样林野向长征一样带着这些东西坐了几天的火车卧铺,终于到了a市。可是火车站并不是终点,当他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所占的面积在晚高峰的时间足以再容纳一个人。在身边人的冷眼里他低着头,假装不在意。
而在他斜对面的距离站着一个看起来同龄的男生,视角问题他只能看到男生高挺的鼻梁。狭小的车厢,以及过近的距离,即使林野无心偷听他人的谈话,男生并没有刻意放低的声音还是在嘈杂的环境里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听到男生在侃侃而谈自己已经收到的来自不同国家的各个大学的offer,他分析着各个学校的利弊自己自己的阶段计划,在他接下来的计划里,有一些国家级的艺术比赛,还有环游世界的行程。
男生旁边那位看起来是妈妈的优雅女士,就这么认真的听着,偶尔会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提出见解和疑问。而那位爸爸则全程带笑地看着母子之间的交流。
“我无法形容我那几站路的心情,我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好不容易爬出了阴暗的下水道,却看到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林野此刻说起也忍不住的自嘲:“后来我们在同一站下车,我还是刻意的转过头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脸。”
温时屿觉得自己不用再往下问了,两个同龄人,看似坐着同一趟路的地铁,但实际根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这种巨大的落差对于林野来说还只是开始,在后来短暂的大学生涯里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次这种直达心灵的攻击才无法忍受到退学。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云涧,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天彻底亮了起来。
气氛莫名的有些沉重,到了房间门口,在二人背对背准备刷卡进门时。
温时屿转过来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林野感觉自己被幽暗的心被一束阳光照亮了,他发自内心的笑道:“一定会的!”
其实林野没有和任何人讲过那些经历以及感受,他总觉得讲出来会很矫情,也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