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

秦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盥洗室的。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圣堂的。

可能是后来的那声尖叫引来了附近的学员，然后几个稍微清醒的人叫来了值班的教员，再然后……

秦竹看了眼一旁的学员，他就是在自己后面来到盥洗室的倒霉蛋。这个倒霉蛋抱着自己脑袋，蹲坐在圣堂的凳子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看见他这个样子，秦竹莫名觉得自己镇定了一点，至少他把魂儿给收回来了。

“喂，你还好吧。”

秦竹上去拍了拍这个孩子的肩膀，结果他像是被电了一样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他开始微微地抖动，好像不停地在呢喃着什么。

秦竹凑上前去听，只听到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好多……好多肉……好多肉……”

……

这孩子好像吓傻了。

秦竹没继续找他搭话，隔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毕竟他自己都还心有余悸，估计这阵子是吃不下肉了。

其实在看见那堆东西的瞬间，他想到了失踪的老托尼。

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多少辨认出了那堆东西的特征——它裹着和秦竹现在身上衣服类似的深灰色布料，其间夹在着年轻人才有的黑色毛发。

那可能，是住在宿舍的一员。

这个时候，里德主教和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身穿褐色长袍，衣服的样式看起来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是秦竹没有见过的阶层。

另一个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套着一条棕色的背带裤。他身材适中，有着宽大的额头，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看起来很干练。秦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深邃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女神在上，可怜的孩子们。很抱歉，让你们受到了惊吓。”

里德主教说着上前抱住了那个正在发抖的孩子，他的身上发出了温暖的光芒，这让那个孩子平静了下来。

“约瑟夫，别怕。女神庇佑着你。”

里德主教摸了摸约瑟夫的头，走到秦竹跟前，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秦竹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一道温暖的阳光包裹着，这道阳光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让他一下子感觉好了不少。

“谢谢你，我好多了，主教大人。”

“还不够，但是会好的，孩子。”

这时候，另外那两人走到了他们跟前，里德主教看了看仍然不肯把头抬起来的约瑟夫，只能对秦竹说到：“孩子，我们需要和你谈谈。”

秦竹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这两位是来了解当时的情况的。

里德主教挥了下手，一团较为柔和的光包裹住了约瑟夫，不一会儿，就看见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好像睡着了。

做完了这些，他转过身对秦竹说到：“约瑟夫状况不好，多兰，能给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你不用勉强，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随时停止，好吗？”

秦竹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疑惑地看着里德主教身后的两人，里德主教给他介绍到：“这位是斯温修士，他负责学校的安保工作。”

身穿长袍的人点了点头，算是向秦竹致意。

“这位是徳里安先生，他从环幻城赶过来，我们学院隶属于他们的辖区。”

这个外来人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用不符合他外表的轻快语气说到：“你好，小朋友。”

秦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位是从城里赶过来的治安官，可能是考虑到这个身份会让秦竹紧张，里德主教没有多做说明。

“里德主教，两位先生，你们好。”秦竹向他们打着招呼。“我感到好多了。”

里德主教打量了一下秦竹，看他真的好了不少，这才退后一步，把位置让给了那两人。

褐袍修士斯温直接开口到：“你是第一个发现它的？”

“是的，我是说，我想应该是的，先生。”秦竹竭力不去回想起那个场景，继续解释到：“我一般都是宿舍第一个起床的，今天早上，我和以前一样去盥洗室。一般来说，没人别人比我更早。然后，然后……”

外来人德里安接话到：“然后你就看见了它？”

“是的，德里安先生。”

斯温修士继续问到：“当时出了那堆东西，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

“没有，先生。”

“你这么肯定？”

“我，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我想，即使有，我也没有注意。”

“你直到它是谁吗？”

“不知道，先生。可是……”

“可是什么？”听见秦竹这么说，斯温修士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它盯着秦竹的双眼，一瞬间，秦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浩瀚无边的界域，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可是，我猜是我的某个同学。”

“你的同学？这是你的猜测？”

“是，是的先生。”秦竹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他不自觉地向后退，想要逃离眼前这个人。里德主教见状拦住了斯温，说着：“足够了。他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