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主与仆

“呼呼……”

黑暗的小巷之中，少女身形狼狈的飞奔着，偶尔因为地面的不平整或障碍物的阻挠而不得不减慢速度。少女喘着粗气，额前的头发被汗水完全浸湿，足以看出她的逃亡已经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奔跑的过程中，少女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而摔倒在地，一只鞋飞了出去。少女来不及将那只鞋捡回，为了节省时间，干脆把另一只鞋也脱掉，忍着痛苦一瘸一拐的继续跑着……

她的背后传来了癫狂的笑声，接着，一位白灼的少年从巷末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如同戏耍老鼠的猫一样不慌不忙的走着，欣赏着少女那狼狈的丑态。

“呦，小屁股扭得那么欢快，是在勾引我吗？”

少女的汗水湿透了衣服，体力直线下降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奔跑速度的减慢，还有对身体平衡掌握的减弱和视觉的模糊。她一言不发，猛然凌空一跃，手中的冲锋枪向少年激烈开火！

“啪啪啪啪啪！”火舌喷吐着，一发发子弹以惊人的精准度飞射至少年的额头，胸口等要害部位，超脱肉眼捕捉范围的攻击似乎瞬间要将少年的肉体撕碎——

——然而，一切没有发生。少年张开双手站在那里，连一点防御的动作都没有做。

“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在撞击到少年皮肤的一瞬间就全部沿原路反射而回，少女手中的枪爆成碎块，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手和小腿，一颗弹射的子弹正中少女侧腹。

“唔……”少女闷哼一声，被强大的冲击力带得身体侧飞而出，撞在地上，鲜血很快涌出染红了米黄色的毛衫。

“叮叮当当……”弹壳落地的声音。

周围似乎变得极静，生命的溶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即使被一只手紧压着也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少女艰难的呼吸着，寒意一阵阵从身体各处涌来，如同死亡那扼住咽喉的腐烂气息……

视觉，模糊迟钝。

听觉，延迟微弱。

然后面前传来脚步声。

少女艰难的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瞳孔之中勉强辨认出一个瘦长的身影。

“最后之作。”少年悠闲地靠在墙上，侧目重伤在地无法动弹的少女：“觉得怎么样，我为你准备的这场死亡盛宴？我可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要杀掉你的……要知道，这对我来说可是个艰难的决定——”

“一方通行！”少女鼓足最后的力气念着这个名字，似乎要将对杀戮自己的人的仇恨永远刻在骨髓中一样。

一方通行的表情狰狞起来，身体奇怪的抖动着，似乎在艰难的忍耐着什么——

“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走到少女面前，对着少女脆弱的身体尽力一记重脚。

“噗——！”少女的头颅爆炸开来，黄白的脑浆和殷红色血液混杂在一起，沾在少年的裤腿和衣服上。

无头的尸体因为神经反射抽动了两下，然后彻底的放松。鲜血涌出，让娇小的尸体沉浸在血泊之中……

鲜血……死亡……御坂……

以及……以下克上的罪恶感和惶恐……

“噶路咕咕碌碌……”

一方通行的喉咙中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他的身体弯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

茶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走出过道的阴暗。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血污，凌乱的肢体，与自己一模一样、但是碎成无数块的肉体。

以及其中，抱膝蹲在地上，痛苦颤抖着的一方通行。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古怪的酸味。

少女皱起了眉头，然后走到一方通行面前，手叉腰用俯视的姿态看着对方。

眼前突然间暗下来，一方通行无力的抬起头，然后看到了没有目光的茶发少女——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用不自然的虚弱声音报告道：“大人……我，成功杀掉了……请问这次您满意么？”

“啪——！”手掌和脸颊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一方通行蒙昧的大脑似乎在好久之后才感觉到火辣的疼痛。子弹都突破不了的反射能力在少女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一方通行脸侧浮现出通红的手印，他这才看出少女脸上那不明显的，名为愤怒的表情。

无尽的惶恐从内心之中涌出来。

“大……大人……”

“杀掉我之后，你呕吐了吧？”虽然是问句，少女用的却是无比确定的语气。在一方通行点头之后，她继续说道：“完全不合格呢……”

“不……不合格……”

“完全不合格！要记住，我不需要忠犬，而是需要恶犬……”

“忠犬……恶犬……”一方通行喃喃这两个词语。

“所谓忠犬，就是一心一意为主人服务，主人的命令即是他的生命，宁可献出生命也决不回头的类型……”

一方通行的目光阴沉下来。

“而所谓的恶犬……是为了完成主人‘最初和最终的目标’，不惜采取一切手段，打倒面前的一切敌人，犯尽世间一切恶行，自身在炼狱和道德之间纠缠了无数回……然而依然坚定不移，到最后哪怕是主人亲自挡在面前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要咬上去的类型……只有这个类型……”

茶发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

“……才能完成大人的夙愿，才能完成我的夙愿……”

“扑哧——！”穿透血肉的声音。

鲜血一滴滴的顺着光华纤细的手指流下，一方通行眼睛挣到极限，那瞳孔中蕴涵着的是无穷尽的狂热。

“恶犬……如果是御坂大人的吩咐的话， 连杀掉您这种事情我都能轻易的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