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回滔天恶浪入险境

众人欲去的合虚岛处远东海域，自金陵城出发，先得顺洛河而下，再换巨帆大船驶入茫茫天海。于万千岛屿间寻得那一处。

这沐风渡口离金陵城不过十几里，驱马半刻不到便可抵达。

翊心等人与柳晋孚抵达沐风渡口，见洛河上停靠这一艘十五丈长、七丈宽的平底水船。身着黑衣帷帽遮面的山庄主人与白袍的钱方镜站于船舷上互相交谈着。

船上人影重重，已有早些到来着青色短打和褐衣的家仆各占一角，互相冷眼相对。

黄仲云见柳晋孚携侍卫上船，上前行礼，道，“看来殿下对二宝势在必得，在下定会全力相助。”

柳晋孚此行除了六名亲卫，又带了一支十人小队，随身携带着钩爪、绳索。这临时抽调出的精兵，入伍前都是南边山岭打猎的好手，专门用来对付巨兽。

至于岛上潜伏的危机，他自信凭着亲卫与七星众人自然可以应付。

待水船扬帆出发，甲板上二百来人分成四股势力彼此警惕，一股是柳晋孚与黄仲云的玄衣与褐衣侍从，大概占了三分之一。

另一伙手拿铁棍的青衣家仆由金陵城典当富商赵兆率领，约五十多人，浩浩荡荡得占着船头上佳的位置。这赵兆本是一地痞，靠与一帮人绑架哄吓着百姓商人起家。如今又以高价卖着死当之物成为金陵城首屈一指的富商。

他捻着两撇细须，巧言得拉拢着不足十数的江湖游侠，毕竟他们能孤身前来，可比他手下这批流氓本领强多了。若有他们相助，又有着比晋世子等人两倍的人数，他便是最有机会夺得宝物。

至于剩下的楼外山庄主人，只有她身边的白面书生和十几个船工可没放在眼里。

众人一路无言，顺流而下来到洛河的入海口县城，宁风城。

这宁风城是南北海船往来的港口，随处可见上岸买卖的商客。那港口中停靠着数百艘大小规模的商船和渔船。

而他们所需的远航海船也在其中，司潇潇一年前就在宁风城巨金打造了两艘尖底上阔的六桅海船。

一艘名福安号，一艘名福宁号，皆是长十丈、宽四丈的三层硬板造成的破浪利舰。两艘船的底仓都放置了砂石提高承风能力。

赵兆为防山庄主人半路将他抛弃，硬是带着六十多个侍卫挤在司潇潇的身边。一艘船只可载百人，除去甲板下摇撸的二十四名船工，只留了十几人的位置给翊心等人。

柳晋孚冷眼望着这位嚣张至极的赵老板，挥手让小队上另一艘船。黄仲云也只留了三名护卫，与翊心等人，还有被赵兆临时拉拢的两名游侠登船。

2

趁着西南风起，司潇潇下令船工上甲板扯着粗绳升起前后六面硬帆。听着一声声嘿呦，那重达数十近的纵帆在日渐耀眼的阳光下被海风撑满。两艘利船如离弦的箭驶离海岸，进入辽阔的蔚蓝海域。

过一日一夜顺风顺流的航行，利船已离岸三百多公里，四目可见俱是海水。经不住海船摇晃的赵兆瘫倒在甲板上扶着船舷不时得呕吐。

对于不常出海的内城人，每时每刻的颠簸都是一种折磨。赵兆身边的家仆和他一个样，全没了刚上船时的气焰，面露痛苦得倒在甲板上吹风喘息。

柳晋孚本来就没正眼看过这群乌合之众，踏上船艏楼二层。司潇潇正拿着绘制着合虚岛的地图与船老大交谈。

那船老大常年出海捕鳕鱼，对司潇潇要去的海域甚是熟悉。他那赤红的面容自有思量，伸出三指道，“再过三个时辰就会驶入双蛟岛，那里风急浪高，伴有暴雨，是最难渡过的地方。”

正如船老大所说，领头的福安号远远便瞧见前方乌云密布，还可见雷电闪过。司潇潇一脸正色如临大敌，遣钱方镜下楼吩咐船工将甲板上的小船和杂物用绳索固定，还有那些还无力呕吐着的家仆都拖进船艉楼里。

柳晋孚和翊心等人见船上动静，来到船首，问道，“可是要进入合虚岛了？”

司潇潇将地图放入怀中，护住被大风带起的帷帽，回道，“双蛟出海，不掀翻不罢休。找根绳索拉住自己，马上要颠簸了。”

那浑身疲软的赵兆在家仆的搀扶下踏上船艏，拉着司潇潇的衣角，虚弱得道，“庄主，你可不能瞒着我们耍什么花招。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一起。”司潇潇厌恶得甩开他的脏手，冷面道，“你不乱来就死不了。”

方内戟见赵兆还想拉住司潇潇，横在两人之间，举着剑鞘抵在他胸前，威胁道，“再动手动脚，就剁了你的臭手。”

赵兆莫名被人用剑相逼，正欲命人教训一番这个敢威胁他的臭小子，却是船身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何物。随后是珠粒大雨重重得敲在舱楼、甲板上，船身开始左右剧烈得摇晃。

赵兆一下子没站住，被甩到舱壁上狼狈得痛呼。

翊心先前听了司潇潇的提醒，扯了一根绳索将自己与师姐青矢璇缠了几圈栓在舱舷上，其余人也各自寻地护住自身。

钱方镜蹒跚着步伐跃到司潇潇身边，递过一张银面具与她，怕等会风大浪大，吹走帷帽露了身份。

这暴雨狂狼来得突然，当真像是两条蛟龙上天入地翻涌着海面。阵阵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天际，照亮船舱里数张或惊恐或凝重的面容。

掀起的恶浪不停地拍打着船身，中仓伸出长撸的木板小窗在一次次巨力砸击下破裂进水。船工摇晃着身子，惊慌得用木桶、水瓢一点点得舀出去，可水进得比出得多，不出片刻便在他们脚下积起深至小腿的海水。

这甲板下一片慌乱，甲板上被事先固定木船的绳索在晃荡中有一艘松开了。那木船随着巨浪滑来滑去，终于积攒着重力砸在本就被拉扯着不堪一击的桅绳上。

中桅杆没有缰绳的固定，硬帆被狂风吹得四处翻飞。尾部的三根桅杆上的硬帆更是难以控制得左右摇摆，整艘福安号被风暴带着逐渐偏离航线。眼见着他们要驶入礁石区，落个底穿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