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最后的审判
我死死掐住万嘉虚的脖子,看着他在我眼前挣扎哀嚎,然而就在我即将彻底捏碎他的脖颈时,我的手臂却突然软了下来。而紧接着不仅是手臂,在短短的一两秒钟内,我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瞬间抽离了一样,转眼之间,万嘉虚就已经被我扔到了地上,而我自己也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怎么回事?我惊讶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却发现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力量,更别说是感应到吴从灵的存在,而且更关键的是连我本来的体力似乎也伴随着刚刚的攻势而消耗殆尽,现在我光是连站着就已经相当勉强,额头上正滚落着大滴大滴的冷汗,眼睛都甚至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万嘉虚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而他则在昏暗的走廊中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惊疑的盯了我足足几分钟之久,半晌,他才再一次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笑声。
“咳咳咳没辙了吧你这怪物,你们封魂人都是怪物!”他捂着他自己的喉咙,狰狞的笑着,老脸上青筋暴起,“你根本杀不了我,最后赢得也一定是我!”
我艰难的往前踏出一步,而万嘉虚也随之转向了身后,我这才想起来小谭还在后面,身处于阴影之中,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视而不见。
“我想到了更适合你的死法有什么比死在自己的至亲好友手上更难过的事情?”万嘉虚狰狞的脸上蓦然划过了一丝残忍,而我哪怕再怎么想要竭尽所能的阻止他,脚下也无法动用哪怕一丝力气。
“杀了他。”
万嘉虚只是从嘴里恶狠狠地说出这三个字而已,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小谭就终于动了起来,尽管动作僵硬,不连贯的行走也代表着这具所谓的素体并不完美,然而当他径直走向我时,我还是从心底里涌现出了一丝恐惧。
没错,这正是我所害怕的东西,被小谭的尸体杀死,随后便意味着我们两个都走向了最糟糕的那条路。
他离我已经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艰难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剧烈呼吸的同时,我只能尽可能艰难的开口说话,试图将他的意识呼唤回来:“小谭.停下,仔细想想,用你残存的意识好好想想,你不认识我了吗?!”
尽管他给与我的回应则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并且正中我的额头,将我一击打倒在地。
一股巨大的痛感和眩晕感接踵而至,我原本眼前就模糊一片的景物此刻已经更加扭曲,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拿着一柄小锤子在狠敲我的大脑一般,我挣扎的翻过身来,紧接着迎接我的又是狠狠地一脚。
血腥的味道蓦然涌上了我的喉咙,我尽可能捂住胸口等要害部位,承受着一击又一击的殴打,唯有这次,我再一次掉出了眼泪。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睁开刺痛的双眼,试图从小谭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发现一丝生者的气息,然而我却连这点东西也看不清,只能看见一片昏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我自己的意识也快丧失殆尽之后,攻势才终于停了下来,我浑身上下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有万嘉虚那刺耳的笑声还回荡在我耳畔。
“怎么样?现在尝到苦头了吧?”他的声音似乎离我很近,然而我徒劳的伸出双手时,却又仿佛触不可及。
“这就是你破坏我心血的代价,你们两个,都要以这种最丑恶的方式为我的工厂殉葬!”万嘉虚的声音蓦然提到了几分,哪怕看不清那张脸,我也仿佛能看见上面那恶心的表情,“一击杀了他,踩碎他的头!”
小谭的脚步声再一次从我身边响了起来,包括我的头顶上也蓦然多出了一片阴影,我竭力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脸的轮廓,半晌,我才苦涩的摇了摇头。
然而不知为何,那只脚却一直没有落下来,就连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小谭此刻似乎也在颤抖,他缓缓将脚放了下去,短暂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闪光的晶莹。
“秦”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尽管既沙哑又粗糙,但那确实就是小谭的声音,“秦宇?”
我想要立刻回应,然而无论如何,我充满了血腥气味的喉咙都说不出话来,我只能竭尽全力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臂,轻轻锤了捶地面。
他还有记忆,我的心里总算是划过了一丝曙光,那样至少说明他还记得我,他还是我记忆中的小谭!
万嘉虚惊骇的咆哮已经再度响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叫你听我的命令,马上杀了他!听到了吗!杀了他!”
然而小谭却并没有任何动作,我甚至看到了他缓缓回过头去,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朋友,秦宇,不能杀。”
“朋友?!”万嘉虚惊疑的叫喊道,“你不过是一具尸体,一具木偶,我才不管什么朋友,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杀了他!”
“朋友。”小谭再度沙哑的说道,“同乡.发小同学邻居兄弟。”
万嘉虚已经勃然大怒的走了过来,这个驼背的干枯老头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废物,早就知道封魂人的东西都不靠谱,我亲自来.!”
下一秒,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破体而出的声音,而在我的眼前则蓦然洒满了一片血腥,暗红色充斥着整个昏暗的走廊,而万嘉虚那张暴怒的脸也在逐渐变冷僵硬,带着胸前被一击掏出的大洞,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谭最终杀死了万嘉虚,带着满手的血腥,他仍旧直直的站在远处,像是呢喃一般的说道:“朋友.秦宇,兄弟,秦宇”
我眼前的一切终于都在迅速黯淡,我知道,我的意识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秒,我则看到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凑了过来,那双眼睛再也不是毫无色彩的玻璃,而是再一次焕发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