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封魂人
在接下来的将近半个多小时里,古来给我详细讲述了封魂人概念以及历史,按他的说法,封魂人本就是游走于两个世界边缘之中的角色。奇怪的是当今却没一个封魂人能准确的说出封魂人的来历以及起源历史,通用说法是从古时就已有的通灵人演变而来,其职责则是搜罗并安置那些无处归置的死者亡魂,在一个微妙的处境上竭力维持两个世界的平衡。
只是一番讲述下来我却依旧摸不着头脑,无论是突如其来的封魂人概念或者说是颠覆了我已有世界观的这一讯息,都让我一时难以接受:“您的意思是,这种灵异现象实际上在我们生活当中到处都是?”
古老则不置可否:“封魂人通常认为任何死者都可以产生能加以利用的亡魂,但现实却是能化为怨鬼的永远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封魂人实际上的职能是接受委托并去处理一系列未知的灵异世界,真正触及到阴阳两世的永远只有少数。”
似乎是看我没有明白,古老紧接着指出了阴间客栈的存在:“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那件客栈中逗留的实际上全都是死于那场火灾的亡魂,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而被集体束缚在那那座客栈中,无法往生,像那座客栈在我们的术语中,就叫做异场。”
“异场。”我重复着这个词,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座夕阳下的房间,以及那个让我莫名心痛的身影。
“没错,就像那座水库一样,也可以称为异场,因为它的存在束缚了溺毙在其中的死者,还将他们催化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生物。但像是那座客栈一样能束缚住那么多死者的异场,则可以进一步,将其称之为异乡。”
我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那么多讯息的涌入,毕竟我的初衷只是解决我自己的问题而已,我轻轻摆手示意古老暂停叙述:“我明白了,所以现在能确定的是,孙老板确实死于那座水库的某种生物手里。”
“是不是还得我们自己去看看才能明白。”古老沉重的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深沉的夜幕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现在你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会热衷于参与此事,对于一个封魂人,那怕是已经被逐出业界的封魂人来说,能真正解开两个世界的谜团本质是绝对无法抗拒的诱惑和机会。”
我端详着手中这枚已经损坏的戒指,狼头上还隐约有着一丝异样的光芒,古老并没有收回它,而是将其暂时放在了我这里。
我也只能暂时放下疑惑以及顾虑,跟随古老一路往那座水库赶去。
警方的封锁已经撤走,但水库旁边还是临时围上了一圈警告牌,原本就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出了死人的大事反而自然更加冷清,我站在水库边缘,就着月光端详着乌黑一片的水面,不由感到一阵恐惧。
我从小就害怕深水之下的景色,甚至一度不敢去看那些有关深海的纪录片,对我来说,未知的水底仿佛永远深藏着莫名的恐惧。
古老则选择先去那座破庙看一下,但我们还只是远远地看见破庙的轮廓便已经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里面似乎正传来一阵阵打砸的声音,同时还有喧闹嘶哑的喝骂声。
我们立刻赶了上去,昏暗的破庙中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然而敞开的大门里却赫然出现了之前那个陌生人的身影。
灰色的毛领大衣、金丝眼镜以及发卷的长发,他正将那些水侯王雕像一一用长柄榔头打碎,而那名老人则徒劳的在一旁愤怒的大骂。
“疯子,你是个疯子!这下水库里的水猴子们会流窜到各个地方去作恶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年轻男人却只是对老人的愤怒回以嘲讽的一笑:“我看你才是疯子,你家祖祖辈辈也都是疯子,竟然会把一群水鬼当做神明供奉。”
终于打碎了最后一尊雕像,年轻男人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转而饶有兴趣的看向我们,准确来说,是看向古老。
“古天纵,你应该在十几年前就被逐出业界了才是,结果不好好在你那荒村待着,擅自出山不说,甚至还把隐秘告诉了外人。”
外人很明显指的就是我,而年轻男人也一直在盯着我手里的那枚破损戒指,眼睛下蓦然划过一丝狠戾。
一直以来表现的都算心平气和的古老此时也似乎有些动怒的迹象:“你叫什么名字?是危宿的第几代?就算你家老头子本人在这里也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叫相承基,危宿第九十四代,也是现任主事。”
年轻男人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气,古老也明显楞了一下:“那你祖父.”
“他都快死了十年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名为相承基的年轻男人嘲讽的一笑,紧接着大堂中的灯火便被一阵冷风吹灭,看寺人恐慌的抬头,因为自寺庙外面已经传来了浩大的水声。
相承基的眼镜在黑暗中也散发着光亮:“来了吗?看来不不枉我在这忙活了半天。”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积水已经淹到了我的脚踝,而整座寺庙放眼望去,都已经淹没在了一片乌黑的水池当中。
“你有什么企图?”古老大声质问着,同时也将我拉到了较高的位置,相承基倒是依旧不为所动,他正对着逐渐上涨的积水,发出刺耳的笑声。
“当然是将这些亡魂收为己用,在异场中提炼了那么多年的一群水鬼,价值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相承基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六边形的盒子,而即使在一片昏暗当中,我也能看清那是封魂盒的形状。
下一秒,相承基已经被汹涌暴涨的水花完全吞没,而我也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被冲刷到了寺庙之后。
古老一路都在紧紧攥着我的手臂,等我终于找到机会喘口气时,四周的环境却已经完全改变。
如同身处一座潮湿的地窖中一般,我打开手电筒,看见的也只有一条散发着发霉气味的地下走廊。
身后还有积水的痕迹,空气中沉寂无比,我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去看古老的状态。
然而紧紧攥住我手臂的,此时却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