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那算什么抛妻弃子，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方美凤再电话那头大喊。顾谨言突然觉得和她说这么多纯粹是浪费时间，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楚。
“同样的话也是我最后一次强调。”顾谨言坐起身，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愠色，“孩子，是我的，林浅浅也是我认定的女人。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就给你送证据过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调这件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到最后，顾谨言放缓了声音，透出些许掩饰不住的疲惫来=，“妈，你自己的孙子，=要是毁在你手里，遑论是我，你自己难道不觉得滑稽吗？”
说完，顾谨言不想再听方美凤的辩解，抬手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原地半晌未动，陈石觉得自己现在最合适的做法是赶紧离开。可是顾谨言不发话，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心中默数着过了多长时间，一直静默的顾谨言骤然出声，“江氏这段时间的上市之路听说不太顺利？”
他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分明是笃定，陈石敏锐的从顾谨言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危险，忙从作壁上观的状态中回神，站直了身子，“是，很不顺利，他们的资金链一直有问题，而且这些年实在是没有大长进，公司上下早已经江河日下，报告做的再漂亮也骗不了发审会的人。”
以江氏现在的情况，即便成功上市，表面上市值翻了好几倍，也不过是花团锦簇的虚假繁荣，并不足以支撑江氏再上一个台阶，顶多是暂时缓解颓势，被商业大流吞噬是迟早的。
顾谨言的手指轻轻解开手腕上的袖口，分明是放松的姿态，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杀伐果决，“既然上不了市，也别让他们浪费时间了，帮他们一把。”
陈石心中一凛，这一番看似温和的话，乍一听像是要帮江氏，可是陈石跟了顾谨言这么久，怎么会听不出来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
若是江氏本来还有三成可能上市成功，顾谨言的话等于要将这三成变成零。这对现在风雨飘摇的江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回想起他刚来到顾谨言身边的时候，那时候因着旧事，顾谨言对江氏能帮则帮，有几次还主动将自己的生意拱手让给江氏。再对比现在，江明瑶屡屡下手害林浅浅，江父人心不足蛇吞象，也难怪会让顾谨言不再顾念旧情。
所谓旧情，是情分，不是本分。人还是要摆清楚在自己的位置，手别伸的太长的好。
心中所思所想不过一瞬，陈石应下顾谨言的话，表示自己明白，让他放心。
顾谨言这才挥挥手让陈石离开。
手指轻点鼠标，明明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偏偏手指不受控制的点到了不久前看过的那个视频上面。关掉声音，顾谨言看着林浅浅的脸，眼睛不曾眨一下，明明只是一天没见，他就想她了。
林浅浅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更不曾清楚不久后让江城上下瞠目的江氏上市失败的事情始于自己。
有了宝宝之后她的食欲和睡眠都好了不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林浅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可她竟然还觉得没睡饱。
“唔~”打了个哈欠，林浅浅拥被起身，嘴里嘟囔着，“好困。”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颤栗，预示着温度的骤降。林浅浅拿过搭在一边的外套随意套在身上，下床将窗帘拉开。
果然，外面雨雾蒙蒙，玻璃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举目眺望，远处的天幕上黑色云朵沉沉压顶，冷空气似乎透过玻璃刮到了人身上。
林浅浅打了个冷颤，初秋的雨凉到了骨子里。
双手紧了紧，林浅浅换了身厚实一点的衣服，从上到下裹严实了这才下了楼。
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心想直接热点牛奶喝了，然后早点去祭拜母亲。一边想，林浅浅一边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浅浅脚步倏地一顿，看着餐厅桌上冒着热气的牛奶，心底涌过一阵自己都没发现的细微惊喜。
她正发怔，腰间系着围裙端着餐盘的顾谨言从厨房大步走了出来，看到林浅浅，他眼神一软，“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来吃饭？”
原以为顾谨言出差去了，今天早上不会再有早餐、结果不仅有，做早餐的人也神奇的出现在了厨房里，就像他没有离开过一样。
林浅浅的反应第一次这么慢，她“哦”了一声，顺着旋转楼梯下楼，拉开椅子坐下才想起来什么，看着系着围裙端着一盘煎蛋放在她面前的顾谨言，“你不是出差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谨言在她对面坐下，喝了一口牛奶，淡定又熟稔，“忙完了，就回来了。”
哪有出差就出一天的，即便是老板也没有这么折腾的。大概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压缩在了一天完成。
林浅浅看着顾谨言眼下的青黑，心中说没有动容是假的。
一个人把你放在所有事情前面，愿意付出对他来说非常珍贵的时间成本就为了赶回来为你做早餐，换哪个女人能无动于衷呢？
这一刻，前天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不约而同的从他们的脑海中抹去了，两个人谁都没再提。
“快吃吧。”顾谨言看林浅浅一动不动，提醒道，直到林浅浅小口小口地开始吃东西，才不动声色地问，“昨天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出门，按时吃饭了吗？”
“没出，吃了。”林浅浅有问有答，但是回答简洁，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顾谨言心头划过一丝失望来，他想听林浅浅主动提起昨天的事情，抱怨也好，责怪也好，都好过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咽下一切。
可林浅浅偏不提。
大概是，还不够信任他，不能相信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慢慢来吧，顾谨言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吃完饭，看林浅浅频频往外面看，顾谨言主动提议，“我今天没事，送你去吧。”
他没忘记今天是林浅浅母亲的忌日。
林浅浅收回目光往他的方向看去，她没有告诉过顾谨言，以为他早就忘了。
往年的今天，顾谨言其实也会陪着林浅浅一起去，不过都是在林浅浅说了这天是什么日子之后，林浅浅觉得他只是在尽一个女婿的责任。
而现在，跳出他们的婚姻来看，这里面何尝没有一丝不可言说的贴心。
很多早该察觉到的用心，被自以为并不纯粹的婚姻掩盖，以至于日久经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苦涩。
可是即便如今隐约感受到，再一开口，却仍是拒绝，林浅浅又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用了，我要先去医院一趟，不太方便。”
拒绝已经变成了习惯。
可对顾瑾言来说，拒绝她的拒绝，也是习惯，“雨越下越大了，你一个人怎么去，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孩子想吗？”
的确，外面的雨眼见着越来越肆虐，她一个人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这个天气，很多人未必愿意去墓园那边，来回坐车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浅浅还在犹豫，顾谨言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握住林浅浅的手腕带着她，“别磨蹭了，时间不早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