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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明熹六年(四)

第79章明熹六年(四)

徐锦南大惊失色:“什么?”

秋泓看上去却很镇定,他默默放下了衣袖,问道:“什么毒?”

“看样子,应当是少量且不致死的鸩毒,我这就为少傅开上两剂药,以便清除余毒。”刘冰有收起迎枕,说道。

听到这话,徐锦南慌了神:“师兄,之前你在信里说,鹊山渡这地方有鬼,难不成是已察觉到有人要给你下毒?”

秋泓按了按额头,回答:“不,我被下毒,大概是有人不想让我查到这地方到底有什么鬼。”

徐锦南神色变了又变,抓着秋泓的手,不说话了。

待等刘冰有出门抓药,他才重新开口道:“师兄,不论如何,你还是快些回来,如今外面不比朝中安全。”

秋泓笑了一下:“你盼着我回去,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没人庇护,处处受人欺负?”

徐锦南脸一红:“这是哪里的话?我自然为了师兄好。”

秋泓叹了一声:“可我既然已经辞了官,哪有随随便便就起复的道理?陛下回了北都,裴相等人也官复原职,你们这些南廷臣子能在他们手底下谋个差事已属不易,我去了,又能做什么?”

徐锦南眼光闪烁了几下,轻声说道:“裴相年纪大了,不中用的。如今的‘北党’里有一大半都是先前追随悼、德先庙的臣子,其中少壮者……多是沈淮实的党羽。”

秋泓半倚在榻上,沉默不语。

“沈淮实身为帝师,深得陛下信任,只不过……”徐锦南稍稍一顿,“只不过,现在因寿国公叛国一案,不管是在朝中还是民间,清算贰臣的声浪越来越大,若是我们能借此机会,把沈淮实拉下马,或许,师兄你就有机会,重登庙堂。”

秋泓擡眼,看向徐锦南:“沈淮实是我挚友,北牧南下时,他在也儿哲哲身边含垢忍辱,为陛下、为南廷传递消息,而后身份暴露,差点丧命,我岂能暗害这等忠臣?”

“可是……”

“所以,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拉他下马,只会自损八千。”秋泓接着道。

这时,刘冰有抓药回来了,他为秋泓奉上方子,说道:“少傅身子本就不好,鸩毒损伤元气,还得慢慢调养,切忌不可劳心劳力。”

秋泓谢过,问道:“之前先生您说我所服鸩毒不多,量不致死,那寻常大夫能否诊治得出来?”

刘冰有回答:“但凡是行医者,想必……都能看出一二。”

“我知道了。”秋泓点头。

徐锦南不解:“师兄,你可是在怀疑……”

秋泓没有明说:“严颢死得蹊跷,明面上看着是和天崇道有关,背地里还不知是谁搞的鬼,好好一个前命官,死得不明不白,竟连朝廷都不报,也不知上面是谁在压着。我如今是白身,查不明白,还得以后徐徐图之才行。”

徐锦南一听便知秋泓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心中微松:“师兄说得是。”

秋泓看他:“你这回出京,打的是什么旗号?”

“探亲,养病,”徐锦南遣退了刘冰有,在秋泓身边坐了下来,“陛下给了我三月的假,许我入夏后再回朝办事。”

秋泓懒懒散散地支着头,“嗯”了一声:“那正好,之前我还想着再多观望观望,如今鹊山出了严颢这档子事,我看也不必观望了,你改道回溯陵后,直接把我之前交代的事告诉青衣江上那位,让她北上,就说布日格降了,阿耶合罕部是无主的狗了,能不能吞得下去,看她自己,我可帮不上忙了。”

徐锦南一笑:“是。”

“至于北边……”秋泓一顿,“等朝中安定了,再论其他。”

徐锦南心里清楚秋泓所说的“等朝中安定了”是什么意思,他凑近了秋泓,双眼目光灼灼:“师兄信我吗?”

秋泓挑眉看他:“我当然信你。”

“既然师兄信我,那我就绝不会让师兄自损八千。”徐锦南一句一顿道。

秋泓注视他良久,最后说道:“东西在李果儿那里,一会儿出门,他会给你。”

这话像是个魔咒,于千里之外狠狠地罩在了沈淮实的头上。

很快,这位年刚过完就特简入了长缨处的新晋帝师,本朝次相,在二月初的某日,收到了起复后的第一封弹劾。

——徐锦南门下翰林,辛卯科状元孟述上书揭举沈惇在洳州之战前为保沈家荣华富贵,向也儿哲哲自曝身份,斩断了与南廷的联系。

这封奏疏一出,和裴松吟亲信们一起叫嚣着要清算前寿国公李执的沈淮实党羽们鸦雀无声,就连沈惇的兄长沈恪都为此瞠目结舌。

他的弟弟何时做过这种事?

可孟述手上证据确凿,他不仅为明熹皇帝呈上了沈惇送往南廷的最后一封长信,还呈上了也儿哲哲与布日格之间联络商讨此事的数封密报。

没人有功夫探究孟述这么一个自登科后就一直在翰林院里修史写贺表的修撰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些秘辛的,因为没过多久,已经是大升降臣的天应王布日格就证实了这一点。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当初所谓身份暴露,在也儿哲哲手下受尽凌辱的沈惇,根本不是什么忠烈之士,他之所以忽然断了与南廷的联络,不过是在观望洳州之战的成败,好以此为沈家谋个出路。

如此铁证如山,让原本如日中天的“沈党”瞬间人人自危。

——谁知他们当中的谁,会突然被翻出那五年中首鼠两端的罪证?

一时间,自祝颛回了北都后被“裴”?“沈”两北党压得擡不起头的南廷少壮派们扬眉吐气,他们趁着这个当口,日日在中安门下伏阙,折腾得谁也不敢为沈惇说话,生怕殃及池鱼。紧接着,弹劾奏疏如水般送到祝颛的手上,让沈惇也体会了一把去年秋泓的处境,逼得他脱帽待罪,日日在家写罪己书。

至于祝颛,这个去年纵容“北党”弹劾秋泓,今年就得被迫纵容“南党”弹劾沈惇的草包皇帝终于慌了神,他先是想求徐锦南管管自己人,可却发现徐锦南半月前就溜之大吉了,而后又求裴松吟为沈惇申辩,可裴相一面泥菩萨过江,一面又早已厌烦年轻的沈惇时不时能骑在自己头上,哪里肯出手拉他一把?

如此,万人之上的皇帝终于如步无人之巅,成为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而这时,一向热爱和稀泥并准备告老还乡的王一焕在跑路前,恰到好处地上去出了个主意。

他说,陛下啊,您难道忘了,当年和沈次相秘密联络的人是谁?是秋少傅啊!秋少傅手里一定有沈次相公忠体国的证据,他又是沈次相故交,您把他请回来,沈次相不就有救了吗?

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祝颛顿时恍然,对啊,朕把秋先生请回来不就好了吗?

于是,二月还没过,圣旨便送到了还在鹊山养病的秋泓手中,要他即刻北上复职。

以“北党”的人来看,秋泓接到圣旨,自然会当即启程。可谁料,早已谋算好了这一切的秋泓先是推脱病重,去不了北都,而后又是一通哭诉,说自己去年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不光无心政事,身体也不行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死在碧玉江边了,陛下您还是另谋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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