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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明熹五年(五)

第65章明熹五年(五)

若放往常,这样的蝇营狗茍之人或许并不能引起多少关注,但此时,正是无数人蜂拥而至对秋泓落井下石的关头。于是,锦鸢,这个不起眼的女子就成了万众追捧的对象。

她原是陆鸣安的相好,过去跟在天崇道掌教碧罗的身边做过杂事,在云栖娘娘观被碧罗当做了“通南达北”的据点后,锦鸢就成了那门房里发牌子的丫头。

而恰恰是她,经手了秋泓和碧罗的信件。

锦鸢姑娘不识字,但当人们问起信里写了什么时,她却能精准地说出每一行每一句,甚至哪封信是哪一天递进的。

只可惜,不论是秋泓还是碧罗都相当谨慎,没有给锦鸢姑娘留下一丝一毫的确凿证据。就连那云栖娘娘观,都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深夜,于大火中悄然覆灭。

但也是因为她,陆鸣安不得不飞奔回潞州为秋泓赔罪,留在京梁的长缨处总领大臣王一焕也亲自督办此案,并将这“造谣生事”的小女子抓捕归诏狱。

但是“流言”并未平息,因为,想要击垮秋泓的人并不会在意这小小不言的细枝末节。

弹劾如潮水般袭来。

随之一起的,是纯粹的恶意。

一日清晨,去后院倒夜壶的小厮踩到了一只卧在围墙下的死狗,这条狗被人开膛破肚,甚至刮去了皮毛。

小厮惊叫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丢在驿舍中的死狗不止一条,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不少被剥了皮的麻雀。

秋家人自然不敢让秋泓知道这事,李果儿偷偷带人处理了。

可等到第二天,死狗就被送到了秋泓的面前。

那是一直围在秋泓身边找娘亲的秋云秉发现的,他先是看到了原本紧紧锁着的衣柜柜门大开,而后又闻到了一股腥锈的味道。

这聪明伶俐的孩子拉着秋泓的手,小声说:“爹爹,那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舒夫人还没来得及阻拦,秋泓就摸了一手血。

又是一条死狗。

就这样,几乎每天,秋家人住的驿舍中,都能找到死状惨烈的家畜,有时是只只剩骨头的狗,有时是被剥掉的鸡皮毛。

北怀臬台顾闻吾亲自派人调查,可不论如何都找不出这故意恐吓之人到底是谁。

直到二月末的一天,就在秋家人准备起行回京梁时,一个声称自己是无心岛岛主王栀的人来到潞州,并向秋泓递上了拜帖。

王栀此人声名赫赫,尤其在两怀、两江一代,更是家喻户晓。早在秋泓登科那年,他就听说过王栀的威名。

据传,王栀师从本朝圣人之后,家学深厚,通晓道义经文,又能扶贫济危,不可谓不是当世第一的名门侠者。而王栀所在的那个小岛,则被人称之为“无心岛”,只因王栀曾言,无心则有天地。

虽说王栀从未承认过,但大多数读书人都认为,南方三大学派,涉安、天承、广奉的宗师都曾师承王栀本尊,因而这位没有功名傍身,除了扶危济困外不过是拥有一座小岛的岛主,便成了三大学派的文坛宗主。

秋泓没和他打过交道,唯一一次沾上王岛主的威名,就是在长靖三十三年南下时,曾于潞州城内和自称王岛主弟子的余泰之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余泰之到底是不是王栀的弟子,还未可知。

但秋泓向来厌恶这类人,而这类人也向来厌恶他。因此在这种时候,王栀登门拜访,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秋泓如今是个半瞎,自然也看不清大名鼎鼎的王栀长了一张怎样的脸,正因看不清,所以秋泓很平静。他被李果儿扶上前厅,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稍稍一颔首。

“王岛主。”秋泓道。

王栀是个身着麻布长袍,头发稀疏到几乎没有几根的老头儿,他站起身,郑重地拜了一拜:“秋部堂。”

秋泓轻轻一皱眉。

王栀继续道:“部堂尚在病中,竟肯见我,老夫甚是荣幸。”

秋泓没说话,只是在认真地侧耳去听。

王栀擡了擡手,示意随他而来的童子将礼物奉上:“秋部堂,一点不值钱的小物件,送予您使用。”

说完,他站起身,来到秋泓面前,打开了童子捧着的红漆木盒。

盒中有一状似水烟枪的东西,旁边还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根形状崎岖的山草。

“此药为明根,乃是我无心岛中的特产,”王栀说道,“前几日听闻秋部堂四处求医问药,甚至差点轻信江湖郎中的诡法秘术,老夫得知,很是忧心。因此,今日特地赶来献药。”

说着话,他令童子将那山草塞入烟囊中,又用小火点燃烟锅,紧接着,一缕散发着幽淡清香的白烟缓缓升起。

如此过了一刻钟,秋泓眨了眨眼睛,擡起头,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栀。

“多谢余先生。”他淡淡道。

原来,当年在张继宗家中自诩王岛主弟子的“余泰之”正是乔装打扮后的王岛主本人。方才,在听到此人开口讲话的那一瞬间,秋泓就察觉出了不对。

王栀并没有料到秋泓竟能一下子认出自己的身份,他先是略一诧异,而后大笑起来:“秋部堂果真聪敏异于常人,老夫真是佩服。当年老夫一病差点丢去性命,容貌枯萎,生怕秋部堂见了心下轻看,不得不扮做年轻弟子,才好一见。还请秋部堂,不要见怪。”

秋泓没说话,他扫了李果儿一眼,令他把王栀带来的东西收好。

王栀笑着问道:“部堂,如何?眼睛是否能看清了不少?”

秋泓一点头:“是看清了不少,连岛主耳上的莲花金印都一清二楚。”

“那就好,”王栀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秋泓当做天崇道逆贼打出宅院,他擡手摸了摸耳垂,舒了口气,“若是部堂您瞎了,那我大升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秋泓淡然:“大升的未来自然有陛下把持着,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小臣子,岂能妄谈左右国朝之言?”

王栀摇了摇头:“非也,部堂是什么样的人,老夫心里很清楚,部堂不必妄自菲薄。”

秋泓坐得笔直,却没说话。

王栀接着道:“我听说,部堂这些天一直在寻找自家的表叔,却始终未果,对吗?”

不等秋泓回答,他又道:“我还听说,部堂的居所中时常有来历不明的人恶意叨扰,对吗?除此之外,部堂身上的伤病反反复复,也总是不见好,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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