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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泊青岭下

第101章泊青岭下

秋泓静静地凝视着那一缕垂在自己脸边的碎发,一言未发。

沈惇轻叹一声,擡手替他将这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凤岐,你应该已经想起,他们都是谁了。”

秋泓仍问:“他们都是谁?”

沈惇无奈:“你知道的,何必还要问我?”

说完,他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李树勤告诉我,他翻遍各类野史笔记,找遍大小县志,最终找到了九个很有可能是从现代回到五百年前的人。”

“九个?”秋泓重复道。

沈惇粗略一回忆,捡着最可信的三个说了:“一人名叫范数二,生在鹊山渡,一人名叫苏郴,生在塘州关。地方志记载,这两人皆在长靖三十三年时得了怪病、伤了脑袋,而后时常口出奇言,不少地方志研究专家也曾玩笑称,他们没准是后世穿越回五百年前的现代人。除了范数二和苏郴,另有一人姓乔,是位女子,这个你大概没听说过,她是伯阳人士,因在县衙前高喊谋逆之言,被捕快们沉湖了,至于死没死,我也不清楚。”

秋泓神色未变:“还有呢?”

“还有……”沈惇一顿,“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抚仙道人,秦抚仙,以及……无心岛岛主,王栀。”

秋泓目光轻轻一颤,没有说话。

“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曾经的天崇道北怀分坛坛主张继宗、继任掌教碧罗也极有可能是其中一员。”沈惇接着道,“长靖三十三年,《天罡相术》中传出,乙酉科将有一位彪炳史册的逆臣的流言,应当就是这几人编造的。”

秋泓擡了擡嘴角:“不止如此吧,那江山舆图不正是秦抚仙所做?他以一图之力,搅乱了长明天三朝,甚至还害得长靖先帝身死边关,真可谓是尽力至极。”

沈惇听此,欲言又止。

“李树勤是不是还说,他们几人之外,我师翁吴重山也是其中一员?”秋泓擡眼看向沈惇,“我记得,师翁的右耳处有一块小疤,而长靖朝‘莲花案’的死者郭玮,正是失去了自己的右耳并跌落御河而亡。我见过张继宗、碧罗以及王栀身上的莲花金印,当年我只当那是天崇道门徒的标志,从未想过太多,如今看来,那枚莲花金印想必应是这些穿越者的伴生物,他们生前失去了什么,死而复生后,金印就会出现在何处。至于我师翁的金印,想必就是在右耳上了。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狠命灼烧掉了那块表皮而已。”

听到这话,沈惇低头不语。

秋泓却自嘲一笑:“上辈子,他是我最敬重的人,哪怕是天极二年,沈公你与群党把他排挤出朝廷,众人落井下石,我也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不敬,可谁能料到……”

谁能料到,吴重山怕是从收秋泓为徒开始,就已着手布局谋篇了。

长靖三十三年贡院失窃,秋泓会试朱卷丢失,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当时人们都惊奇于贡院那等不藏金银珠宝的官所为何会混进毛贼,现在看来,恐怕正是那一科的同考官吴重山监守自盗,会试朱卷才会离奇丢失,并落入张继宗手中的。不然,这流言又怎会满朝皆知,以致长靖帝祝旼铭记在心,并在三年后,听从推举,遣秋泓出关为使?

这是一切的起点,也是秋泓一步一步走入既定轨道的开端。

因为,就在这之后,长靖帝因江山舆图而死,北牧狼王顺应“预言”出兵,秋泓率群臣南下,复兴南廷,又北上督战,身陷邬家大案。再到他被迫辞官,路遇严颢身死。最终起复,却因祝颛驾崩而错失先机,导致李家破亡,李岫如出逃。

这其中的所有,吴重山的身影都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他躲在背后,看着两党厮杀,挣得你死我活,看着秋泓不甘命运,却最终功亏一篑。

他从未喊过“无君无父”的口号,但所做的事,却都是大逆不道、违天逆理的事。

秋泓无声地叹了口气,问道:“除去吴重山,还有谁?”

“还有一位,李树勤和我的意见,颇有不同。”沈惇缓缓说道,“李树勤认为是天极皇帝身边的大伴太监王吉,但我认为,是王吉的徒弟,王诚。”

“王诚?”秋泓对此人印象不深。

“据说王诚就生在长靖三十二年,至于长靖三十三年时,他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确定,不会是王吉。”沈惇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泓一眼。

秋泓没有说话。

他隐约记得,王诚本不姓王,这小太监小名“阿诚”,明熹八年时,在驭马司做事,曾引着祝颛出宫寻欢作乐。

后来,祝颛因此被害,阿诚去了哪里,秋泓并不清楚,但等他再次听到这人的名字,已是几年后,阿诚改名王诚,跟在王吉左右服侍祝微的时候了。

至于这么一个小太监是如何躲过那杀头的罪罚,在内宫中活下来,并依仗王吉一路向上,最终在秋泓死后,随“代党”一起“反王”、“反秋”的,没人了解其中秘辛。毕竟王诚只是个太监,他在史书上的最后一笔,是于永昌年间,马挚兵临城下时,为永昌帝祝斓出主意招魂秋泓。

而在那漫长的深宫岁月中,他都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古庙青灯,神龛笼影。

秋泓和沈惇无言对坐,谁也说不清,这五百载的年月到底是因何而来。

他们的过去是有些人的未来,而有些人的过去,则是他们的未来。

更漏在院中滴滴答答,小道士们排着队,往后殿去上晚课了。石板路上闪过一道道剪影,将多雨之地的青草和苔藓隐入其中。

秋泓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为何没有找到第十个人?”

通过古籍与记载,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以各类小小不言的蛛丝马迹寻找十个很有可能隐没其中的人,实在是艰难。

好在是国人爱修史,地方志也详实。李树勤就这么用“长靖三十三年死而复生”、“言行无状”、“身上印着莲花金印纹”等等显而易见的特征,找出了九位最有可能的穿越者。

那么第十位呢?他为何没有找到?

“据说,华忘尘当年也没有找到第十位。”沈惇若有所思道,“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第十位,所以才会在长靖三十五年年末忽然卷土重来,继续在京中大开杀戒,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更多人命献给苍天。”

长靖朝的两次“莲花案”,一次在长靖三十三年,一次在长靖三十五年。

长靖三十三年时,满打满算,有十位朝廷大员死于非命,但长靖三十五年时,只有三位。

而且,这三位的死状与前几位不太一样。他们虽也失去了一些身体部位或器官,也口含莲花金印,但挣扎的痕迹明显,周身往往鲜血四溅,不似前十位,仿佛坦然赴死。

当时三法司匆匆结案,谁也没去探查其中端倪,更不会有人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可怕的献祭。

如此说来,倘若华忘尘早就找到了第十位“天命之人”,那么他也不会在长靖三十五年时贸然入京,更不会在福香观中,被秋泓和沈惇撞破,乃至身陷囹圄,毙命于李岫如之手。

又或者……

“长靖三十五年时,华忘尘他不是去京城杀人的,他是去找人的。”秋泓忽而自语道。

“找人?”沈惇不解,“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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