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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离音密码

第23章离音密码

明熹六年,在祝颛刚回北都坐稳太宁城里的皇位时,沈惇的亲信,兵科给事中王泽曾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三万字的奏疏,用以弹劾燕宁总兵陆渐春贪污军饷、贿赂朝官、擅作威褔。

彼时脱古思才带着布日格的妻子天应王夫人也儿哲哲入京朝拜献降没几天,边事尚未安定,广宁一代依旧流窜着大规模的北牧残兵。而因“辞官之争”赋闲了大半年的秋泓刚刚出仕,正半真半假地与明熹皇帝拉扯,忽然一道折子参了他门下的陆渐春一本,以致他不得不向“北廷”示好,并妥协明熹帝的旨意,为曾为贰臣的沈惇做证,平息“南党”对他的弹劾,以此作为交换,来保全陆渐春。

也正是那之后,明熹、天极两朝的“南北之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正史中没有记载沈惇是如何看待陆渐春其人的,但野史和他自己的笔记中倒是写了不少。

比如,那部作者疑似是某王姓太监的笔记《草鹤笔谈雅集》,就曾借“北廷”重臣谢谦之口,表达了沈惇对陆渐春的厌恶,称他“分明凤岐相公门下走狗,却俨然人上人矣,见大冢宰(沈惇),只行辑礼,未尝拜送,太宰怒甚。”

此后沈惇几番调动,试图用自己的表兄施文昶顶掉陆渐春,但直到他本人被秋泓赶走,这一谋划都没能成功。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了,秋泓觉得,就算是记仇,也没必要记到现在。

但很显然,沈惇和陆渐春似乎不这么认为。

陆渐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惇,稍稍一点头:“沈教授。”

沈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不得不感慨,还得是新社会,别说什么跪拜了,就连辑礼陆渐春都不会给他,不往他的脸上招呼一拳,恐怕还是看在秋泓的面子上。

“陆警官,既然你还有公务,那我就不在贵府久留了,因我耽搁了这么久,真是抱歉。”秋泓客客气气地说。

陆渐春目光一沉,还想要说些什么,秋泓却先他一步继续道:“东西我给你留下了,就在卧室,陆警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说完,他看向沈惇:“我们走。”

沈惇立刻让出了一条路:“我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陆渐春还没想清楚,秋泓一个刚刚“活过来”不到七天的“古人”,是如何飞快学会各种联络工具,背着他找上沈惇的,就眼睁睁地看着秋泓跟着那人出了门。

等下了楼,沈惇洋洋得意道:“凤岐,之前我的话,没说错吧?”

秋泓的头发还湿哒哒地贴在脸上,他向沈惇伸出手:“我让你买的簪子呢?”

沈惇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支他刚从文玩店里买来的桃木簪,嘴里却仍忍不住道:“姓陆的看似是个好人,实际上背地里不知做过什么勾当,你离他远些是应当,免得将来出了事,引火上身。如今把我叫来就很好,起码能看着他……”

“淮实,”沈惇的话说了一半,秋泓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你还想不想知道布日格的手里到底有没有江山舆图了?”

这话一出,沈惇瞬间噤了声。

“我怀疑,在那部抚仙版江山舆图被你销毁后,天崇道曾按照记忆,复原过一版新的舆图。”前一日在茶舍中,当自己多日来的计划被秋泓点破后,沈惇闷声说道,“这次盗走文物确实是我所为,但不光是为了找到你,也是为了找到江山舆图。”

“你觉得舆图现在在谁手上?”秋泓问道。

沈惇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撑在桌面上,他思索了半晌,才缓慢开口道:“天极八年,两怀总督唐彻在一伙倭匪的手里缴获过一批江山舆图的复刻本,他们声称这东西是从北边流传出来的。因此,我记得你曾令陆渐春在燕宁一代大肆搜查,凡发现类似的物品,一概销毁不论。”

“但当时在北边找到的舆图多半是假的,或是残缺的,唯一的真品在天崇道掌教碧罗的手中,而明熹元年,她就将舆图送给了我。”秋泓微微蹙眉。

“就是碧罗!”沈惇神色有些难堪。

接替了华忘尘的天崇道掌教碧罗,一个西域女子,据说生了副如天人般的好相貌,在华忘尘被杀后,她力排众议,稳坐掌教之位。

当时,坊间多有流传,说这位碧罗掌教是草原三王子布日格的妻子也儿哲哲同父异母的姐姐。在秋泓暗中勾结也儿哲哲,准备毒杀布日格时,碧罗曾受秋泓诱导,在关外纠集了一众阿耶合罕部的老将,试图搅弄草原风云。

但是那时,天应王夫人也儿哲哲已飞速勾搭上了布日格的叔叔脱古思,并在也古达死后,带着大半个阿斯汗国向大升称臣了。因洳州之战落下了残疾的布日格则为了能在草原站稳脚跟,转而投靠秋泓,并在他的安排下,缉拿北上的天崇道小宗,除掉碧罗。

留在南边的天崇道大宗走投无路,一面逃命,一面在秋泓的穷追猛打下带着余部在夹缝里生存。

彼时大宗小宗早已决裂,更斗不过朝廷,只好转而投向不过是强弩之末的倭匪,打算与倭匪一道,共谋大业。

可惜的是,明熹六年,正是大升悍将满朝时,没过多久,秋泓的心腹,兵部尚书兼两怀总督唐彻就捣了这邪魔外道的黄龙,不仅夺了江山舆图的真迹,还烧毁了倭匪手中的一大批复刻本。

不过,碧罗北上时有没有随身带着那部她曾进献给秋泓的江山舆图呢?如果有,那这部舆图流落到了哪里?

“史书记载,永昌十一年,马挚造反,也儿哲哲和布日格的儿子阿颜克也顺势南下,当时他打的第一座城却不是已经被马挚洗劫一空的北都,而是同州。我查过同州安义县县志,县志上写,阿颜克在这地方待了足足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他手下的士兵四处勘探,除了打仗,什么都干,甚至,还试图帮农户锄地。”沈惇意味深长道,“很显然,碧罗死后,江山舆图到底还是落到了自己妹妹的手中,不然,后来中原怎么会乱成那个样子?”

秋泓听完这一番话,久久没言语。

在临死前的那两年,他已意识到了很多事情即将偏离自己的掌控,比如天极皇帝,比如他手下的“南廷”秋党,再比如也儿哲哲。

那些人和事缠绕着他,让他在弥留之际也无法安心地咽下一口气。可是,当他于五百年后真的看到这一切时,秋泓忽然又了然了。

历史大势,哪里是他能螳臂当车的?

“不过啊,国朝亡了之后,军阀混战将近五十年,可见那所谓的江山舆图也没什么大用,也或许是,阿颜克压根就没看懂舆图上写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山舆图真迹的复刻本就在也儿哲哲一脉的手上,不然,大新皇帝也不会一继位就将阿颜克的三个儿子全部赶尽杀绝。”沈惇感叹道,“至于杀完人找没找到舆图……我倾向于没找到,因为后来的史书、野史里都没记载过大新皇帝寻找那五件遗物的故事,所以我猜……”

“江山舆图至今还流传于也儿哲哲的后代中。”秋泓接道。

沈惇笑而不语。

也儿哲哲一生虽嫁过不少人,但却只有阿颜克一个孩子。

那么,她的后代,不也是布日格的后代吗?

茶舍里香烟袅袅,窗外黄昏沉沉。

沈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凤岐,我上辈子败在了做事不够缜密上,但这辈子,我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那份伪造的会试朱卷,明天就会物归原主,但前提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他无需开口,秋泓已知这忙是什么了。

既然陆渐春来了,自己也来了,那已经死而复生十八年的布日格没有理由不来,若是他来,他会不会带着江山舆图来呢?

事实证明,他还真带来了。

“你确定布日格给你看的舆图,和当年唐彻找到的舆图一模一样?”此时,在秋泓坦然讲完自己与布日格的会面后,沈惇立马忙不叠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秋泓戴上了沈惇专门为他配的眼镜,铺开了一张地图,他按照五百年前的古称,以升代天极年间的疆域,重新绘制了四方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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