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侥幸
山里面夜黑得早，也黑得深。山洞前除了点上一堆篝火，防止野兽袭扰外；大个子还照例让手下，每过两个时辰，便在哨位换上两个兵卒，观察山下的动静，以防不测。
折腾了一天一夜，没有轮到上岗的这些人，都横七竖八躺在洞里，呼呼大睡起来。小荷花紧挨着宽儿，并肩坐在一起；漆黑的夜，山涧不时传来的瑟瑟风声，豺嚎狼叫，让小荷花又惊又怕。
“没事儿，有我呢。”宽儿安慰小荷花，还拍了拍自己的腰刀，悄声说“你最好睡一会儿，明天带他们下山，只要瞅准了机会，我们就能脱身。我保证你明晚就能回家了。”
“真的！”小荷花这一天头一回眉眼舒展，露出了笑容；她看了一眼都睡下的贼兵，对宽儿说“那样，你也能回家了。”
小荷花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了，宽儿是来蓝靛厂，寻找让他家破人亡仇人宋恩的。便接着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宽儿苦笑了一下，说“我要先去找两个师哥。”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的小荷花，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依偎在宽儿肩膀上睡着了。
原本一路赶到京西蓝靛厂，是要和宋恩了结齐家恩仇的；但没想到却入了这群打家劫舍大顺军的伙，自家的金银财宝转手又到了大个子手里，仇人宋恩除了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也并没有解宽儿的心头之恨。
倒是身旁这个小荷花母女却遭了大难，老夫人生死不明，大个子还要将小荷花掳回老家做老婆。
大个子这些人绝非善类，如果小荷花真得被他们劫持离开京城，这个小姑娘的凄惨命运将不堪设想。和宋恩的深仇大恨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把小荷花救出去，送回家中是眼下宽儿心中最惦记，要紧的大事。
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的宽儿也迷瞪着了。
熟睡的人里，大个子一直在假寐。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和许多大顺军中的兵卒一样，在老家本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
李自成竖起反明大旗，尤其是那两句，让农民们热血喷张的号召“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均田免粮”。让大个子和许多像他一样的农家子弟看到了翻身做主人，改变人生的希望。
这几年追随闯王一路北上，杀进北京城；大个子发现，凡被闯王封官许爵的大人物，跟前朝的那些官员，除了朝服不同外，所作所为几乎一模一样，鱼肉百姓，花天酒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们这些卖命的小卒，抛家舍业换来的不是横死异乡，就是像他们这十几个人被遗弃在此，根本无人理会，任他们自生自灭。
本以为在闯王的大旗庇荫下，能改变命运，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没成想却成了丧家之犬，小命都难保的境地。
大个子和他的手下现在只剩下一个愿望，尽快脱离险境，回到老家去，过回到不用提心吊胆的太平日子。
这些本来朴实的庄稼汉，拿起刀枪来，尤其是经历了心理的落差后，大个子他们变得戾气，匪气十足，对和自己拿起刀枪前一样的百姓，更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昨夜，洗劫了蓝靛厂宋家，收获不小，得到了不少金条，元宝；但更让大个子得意的是，顺手绑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户小姐。他三十大几的人，至今还是光棍一个。如果能把小荷花带回老家做婆姨更好，即使不能，至少他可以尝尝女人的味道，也不枉随闯王“造反”一场。
大个子很清楚，他的手下都如狼似虎，一路上对小荷花也都垂涎三尺。所以宽儿主动要陪着小荷花，他便痛快地答应下来；并告诉手下，逃离京城之前，他没有动宋家小姐，谁也不许染指。
漫漫长夜，小荷花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大个子早就魂醉魄飞，按捺不住了。他眯缝着眼四周看了看，手下的人都个个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一样；小荷花和宽儿俩人也倚靠在一起，熟睡了过去。
大个子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来到小荷花跟前，一把将她拽倒在地，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小荷花被大个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大叫了一声。
那几个大个子手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个骨碌爬起来，朝这边张望。
“没你们什么事儿。”大个子淫邪的朝手下笑了笑，说“你们一个个都等着，老子先开开洋荤。”
小荷花的惶恐尖叫，也把宽儿惊醒了。他揉搓着眼睛，开始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宽儿循着小荷花的呼喊声定睛看时，发现大个子正将小荷花拖到洞中深处，死死地压在不停挣扎的小荷花身上。
宽儿赶忙跑了过去，边拽拉大个子，边叫嚷道：“你干嘛欺负她！”
“一边呆着，别在这儿搅老子的好事儿。”大个子回手便用力推了宽儿一把。
“宽儿快救救我！”被大个子压在身下的小荷花连哭带叫，有气无力的和大个子边撕扯着，边唤着求宽儿解救她。
宽儿回头跑向放置腰刀处，抽出刀来，便对准大个子脑袋就劈了下来。
大个子感觉一道寒光，寒气从脑后闪过，下意识地侧身一躲，刀锋一下子砍到了他的肩膀上。大个子惨叫一声，身子一歪扑倒在地。
正在洞口处看热闹的几个大顺兵卒，一时愣怔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半大小子，竟敢挥刀手刃他们的军头。
“你小子是活够了！”大个子捂着伤肩，支撑着站了起来，冲着宽儿就猛扑过来。
宽儿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脚朝大个子命门踹去，拉起不知所措的小荷花就往洞外跑去。
“还不给饿追，杀了这俩小兔崽子，一个也别留！”大个子踉踉跄跄边朝手下喊，边顺手拿起一支长矛，和刚缓过神来的兵卒朝宽儿，小荷花跑得方向追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