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伤心
老常打来水给宽儿从上到下擦了擦，尽管身上还是黑一道，花一块儿，但肩膀，背部几处血口子还是看清楚了。“宽儿！”正在老常焦急的望着窗外，等着“煤球郭”打发人给送药时，小荷花匆匆的走了进来，趴在宽儿跟前，眼圈红着问“你这是怎么了？”
“先给他上药，待会儿再说。”老常接过小荷花手中拿来的药粉，敷抹在宽儿的伤口处。
“你怎么来了？”宽儿咧开干裂的嘴唇强作笑颜，问小荷花。
“我在里院听到外面叫门，你小姨进屋找药，说你受伤了，我就拿过来药跑出来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老常瞪着眼问宽儿“东家太太是你什么人？”
“常哥，我一直没跟您说，她是我小姨。”宽儿有些不好意思，悄声回了一句。
“这么说东家是你姨夫？太太是你亲姨娘？！”老常连说了两声“我操，我操！”
宽儿明白，老常是觉得亲姨，姨夫怎么会这么对待外甥，不可思议。
“让你妹妹先在这儿照顾你。”老常对宽儿说“我得去把马解了套，归置一下。”
屋里只剩下宽儿，小荷花俩人，小荷花心疼的握着宽儿的手，摇着头说：“当初，真不该劝你来这儿。谁知道会受这么大的苦，差点儿把命都搭上了。”
宽儿背过身去，头一回在小荷花面前掉下了眼泪。
“是不是伤口疼？”小荷花问。
“不是。”宽儿回过神来，哭出了声说“佟家二哥为了救我，被埋在井底下了！”
“啊！”小荷花惊得捂住了嘴，好一会儿才啜泣地说“你还说二哥还要来看我，也没见上他一面……”
俩人正伤心着，谭妈走了进来，对小荷花说：“东家让你赶快回去，小少爷要换衣服出去玩儿呢。”
“知道了，谭妈。”小荷花让谭妈先回，回头对宽儿说“你住这儿怎么养伤啊？我回去跟你小姨说一下，让你搬院里去，我也好照顾你。”
宽儿摇了摇头，他不想告诉小荷花，“煤球郭”还让他明天接着和老常去新矿井拉煤去，只是说：“我没事儿，你回吧。”
小荷花伸手摸了一下宽儿的脑门儿，说：“你都发烧了，这样真不成。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跑回院里的小荷花，不管不顾直接奔到了上屋，来到宽儿小姨跟前便说道：“宽儿伤得挺重，现在又发起了烧；您能不能让他住在院里，我来照顾他几天？”
“你照顾他？你俩都歇着？在我家吃白食？”没等宽儿小姨开口，“煤球郭”便不满的回怼了小荷花一句。
“姨夫，小姨今儿我随着宽儿叫您们。”小荷花正色道“从我和宽儿进了这个家门，没要您们一文工钱，他今天为了給煤铺拉煤，命都差点儿搭上了。他可是您二位的亲外甥，您们就一点儿不心疼吗？”
小荷花把手上仅存的一枚戒指褪了下来，放到“煤球郭”跟前。
“我和宽儿不吃白食，不白住。”小荷花说“这枚戒指算我和他在这儿吃饭，住店的使费，够吗？”
“煤球郭”拿起小荷花的戒指瞧了瞧，放到自己的手心里，说：“宽儿是我外甥，应该关照。这样吧，你把他带到西厢房，先照顾他几天。早点儿喽，也好早跟车拉煤去，我这儿旺季正缺人手呢。”
自从来到宽儿小姨家几个月以来，小荷花一直有个疑问：宽儿的这个姨娘，姨夫真的是他的至亲吗？“煤球郭”，小姨两口子对待宽儿，甚至比煤铺的外姓伙计还不如。
小荷花返回偏院，把宽儿接到了西厢房安顿下来。她没有提这是“戒指”交换来的，只是告诉宽儿，这是小姨心疼他，让他在这儿安心养伤。
“我想明天去趟火器营。”宽儿说“把佟二哥的事儿告诉佟家。”
“这哪成？过两天我回去。”小荷花想了想说“一来你还得静养，二来你去火器营不方便。对了，正好我还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
“等你好了，我们离开你小姨家吧？”小荷花说“我听老常说，矿井可是老出事儿。你下井运煤，不可能总像今儿那么幸运躲过大难。咱不在这儿做了。”
小荷花见宽儿低头不语，接着说：“你还记得吗？上回我回家，宋恩说我父亲留了几张银票，他要跟我平分？”
“你信他的鬼话？”宽儿皱着眉头问。
“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钱。”小荷花满脸憧憬的说“我回去把银票拿到手，我们就到城里做个小买卖，咱们俩就能天天在一起，不用提心吊胆，受这份罪了。”
“还是先把佟二哥的信捎到吧。”宽儿说“至少让佟家知道二哥的下落。”
“嗯，你伤好些了，我就回去。”
三天后，宽儿的烧总算是退了，他便一个劲儿地催促小荷花，赶紧回火器营给佟家报信。
临走时，小荷花叮嘱宽儿：“我最多两天就赶回来，你的伤还没愈合，千万别再跟着老常下井运煤了。”
宽儿点头答应着，也拉着小荷花的手告诫她：“银票的事儿别当真，那个宋恩不是什么好鸟。要是他出什么幺蛾子，甭跟他废话，赶紧回来。就是没钱，我进城再找一份活儿计，也一定能养活你！”
“嗯，我信！”
小荷花把来时当衣物剩下的几个铜板，交到宽儿手里：“在这儿我知道你难吃上一顿饱饭，要是真的饿了，去街上买俩烧饼垫补垫补。”
两个人商量好后，一同来到上屋，跟“煤球郭”，小姨打声招呼。
“煤球郭”一早去了新矿井监工去了，此时屋里只有宽儿小姨一个人在。
小荷花只是对宽儿小姨说，天渐凉了，要回火器营家里取几件冬衣。
“谁叫宽儿是我外甥呢，老爷不在家，我就替他做主了。”小姨说“不过，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宽儿，你的活儿都是谭妈帮你来做，快去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