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逃杀

她缓缓地向后挪动脚步，每一步似乎都显得异常艰难和痛苦。从她那缓慢而笨拙的动作可以判断出，她腿部所受的伤绝非轻伤，按照正常情况来估算，如果想要完全康复，至少需要三到五个月的时间才行。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的衣物极其单薄，在这样严寒刺骨的天气里，能够坚持存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奇迹。随着太阳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遍大地，一直到正午时分，裂崇终于能够清晰地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见那位姑娘瑟缩在角落之中，身体下方仅仅垫着一些枯黄的干草。更让人感到心疼的是，她甚至连一双鞋子都没有，那双裸露在外的双脚因为极度的寒冷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知觉一般。

裂崇实在无法再继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皮裘大氅脱了下来，然后用力朝着姑娘所在的方向扔去。由于裂崇身材高大魁梧，这件原本就宽大的皮裘大氅在空中展开后，宛如一床厚厚的棉被。

姑娘抬起头，目光与裂崇交汇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意。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之后，便默默地用双手抓住那件皮裘大氅，迅速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

此时的裂崇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深知目前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如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毫无疑问肯定会被那些正在追捕他们的人发现。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养好自己受伤的胳膊，只有恢复了足够的体力和行动能力，才有逃脱困境的可能。于是，他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切勿急躁行事。

然而，每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那个可怜的女子身上时，内心深处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或许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作为一个曾经手染鲜血、杀人无数的冷酷之人，究竟是从何时起，竟开始拥有了这般柔软的恻隐之心呢？

夜幕降临，天空渐渐被黑暗所笼罩，城市里的灯光陆续亮起，人们纷纷围坐在餐桌前，享受着美味的晚餐。而此时，在某个角落里，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全变黑，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筋骨。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精心地做起了乔装打扮。他穿上一件破旧且颜色暗淡的长袍，将头发弄得凌乱不堪，并在脸上抹了些泥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流浪汉。做完这一切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条暗渠边，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认安全无误后，一个敏捷的翻身，动作轻盈地钻进了暗渠之中。

在暗渠里，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缓慢而又小心地前行着。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成功地从另一个出口钻了出来，随后迅速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原地。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些吃食和几瓶伤药，脚步匆匆地走了回来。回到女子所在之处，他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牛皮纸递到了女子面前，语气急切地说道：“赶紧吃吧！”

那女子此刻正处于半昏迷状态，意识模糊不清。听到他的声音后，只是本能地伸出手去，迷迷糊糊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饼。拿到饼后的女子，像是饿极了一般，也顾不上其他，三口并作两口就往嘴里塞去。由于吃得太急太快，她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身体也因为咳嗽而不停地颤抖着。

看到女子如此难受的模样，裂崇急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解下来，递到了女子嘴边。女子此时已是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过水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进去。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壶里装的竟然不是水，而是烈烈的白酒。这一口酒下去，顿时让她感到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嗓子眼儿，呛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观察过附近了，你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吧，你以为自己能跳进冰窟窿，没想到今年结冰厚实，你没有跳进冰窟窿，反而跳冰面上，所以你摔断了自己的腿，跑不出去，只能爬进这暗渠。”

“可是追你的人以为你掉进冰窟窿里了”。

“所以他们才一直派人在冰面打捞你。”

“你看看外面七七八八的冰窟窿，就知道他们一定要找到你。”

“没想到灯下黑啊，你竟然在这小小的暗渠里，要不是这渠口窄小，而且被荒草覆盖，相信他们很快便会找到你的。不过，那些想要找你的人迟早也会发现你在这里的。”

“等你吃饱了，我给你上药，我带你走。”

裂崇说着看着女子。

女子没有接话。

“你说话啊”。

“在这里也是等死，跟着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裂崇粗中有细，冒着巨大的危险出去才买到了这点吃食，当他不经意间看见女子的脚还是赤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竟然忘记买双鞋了。

二话不说，直接拿出短刀，一把拉过皮裘，哧啦的一声，一件好好的皮裘，他割开一道口子，然后用力一把扯分成两块。二话不说，绑在女子脚上。

刚才的撕扯用力，让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了些血迹。

“不影响你走路。”

“我们等入夜，然后再上路。”

“这里毕竟是行良的地盘，而且他派人日夜盘查，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便越危险”。

女子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默默不语。

夜幕降临之后，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那其中既有走道上巡逻人员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偶尔响起、时而靠近时而远去的尖锐呼哨声；此外，还有其他一些难以分辨的细碎杂音，交织在一起，持续不断地回荡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

裂崇始终坚守在暗渠口处，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至深夜时分，周遭终于变得一片死寂，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黑夜吞噬得无影无踪。

此时，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只见那件厚实的皮裘大氅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高悬于天际的那轮明月。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下，照亮了这片死寂般的都城。随后，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自己的胳膊上。想起之前遭遇的那场袭击，一支短箭射中了他，箭头显然被喂了剧毒。所幸的是，巫老所给予的解毒药物相当有效。他当时果断地服下了解药，再加上正值寒冬时节，身上穿着厚重笨拙的衣物，尤其是这件皮裘大氅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替他抵御了不少毒性的侵蚀。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中了毒，但好在情况尚处于可控范围之内。

他突然伸手用力一拽，将那女子猛地拉到近前，仿佛扛起一个沉甸甸的麻袋一般，毫不费力地将她稳稳地抱过自己宽阔的肩头。随后，他背对着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沿着河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轻得如同羽毛飘落，生怕弄出丁点儿声响来。幸运的是，冰窟窿里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他轻微的脚步声。

只见他身形一闪，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夜空，眨眼间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若是此刻能有一匹日行千里的快马相助，想必这行程会更加顺利快捷吧。就这样，他顺着河道一路疾行，不知疲倦地向前快速走着。终于，历经一番艰辛跋涉后，城门口那高大巍峨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他停下脚步，稍稍喘了口气，目光先是落在脚下冰层下方奔腾不息的河流上，紧接着又移向肩头上安静沉睡的女子。深吸一口气之后，裂崇没有丝毫犹豫，挽起自己的裤腿，然后把靴子和袜子脱下，一股脑的拿在手里，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个寒气逼人的冰窟窿之中。刹那间，冰冷刺骨的河水如千万根钢针一般，疯狂地刺透他的身躯，让他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来。

尽管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强忍着这股剧痛，紧紧托举着肩膀上的女子，奋力在冰层之下艰难地向前穿行，一步步远离这座充满危机的都城。

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走到有冰层断裂之处，裂崇急忙呼吸了几口空气，然后用力，把肩头的女子弹出去。

他整个人的双腿已经冻僵了。再加上湿衣的拖拽，整个人久久无法从冰层断裂处出来。

眼看他要失温和体力不支，女子急忙伸手拉住他，用力拖拽，但是由于他一直胳膊有伤，再加上长时间的冰冻和负重前行，导致他整个人无法使出力气。

冰冷的河流划过他的双腿，女子情急之下，看着不远处的木柴，便忍着腿伤，一步一步挪过去，把那根木柴拿过来，横在冰层断裂处，这样可以减少摩擦，裂崇或许能尽快爬出来。

一个胳膊有伤在冰冷的河水里。

一个腿部有伤在厚厚的冰面。

裂崇吹了几次响哨，都没有获得任何反应，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这里距离都城城墙很近，少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无奈之下，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裂崇不得不在女子的帮助下脱下湿透的裤子和外衣，没有阻力后，裂崇总算爬出来了。整个腿已经结冰了。包括裤子也是湿哒哒的，甚至渗透到上衣。

好在他的鞋子还是干的。

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相互搀扶着，快速向着都城外的林子里走去。

至少到了林子里就不怕追兵了。那里有柴火可以取暖。

走了不一会儿，裂崇便又吹了一个简短的响哨，只见一匹骏马从林子里跑出来，站在裂崇身边。

“快，赶紧驮着我们进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