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我比它懂事
第45章我比它懂事
白幼荷以为他又要说些不三不四的,闭着眼不理。
韩擎继续道:“你父亲可能要恢复职位。”
白幼荷睁开眼睛,擡头看他:“为何这样说?”
韩擎低声道:“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帝惩戒白家不过是给萧家一个当朝太子党已经权倾朝野的假象,诱使魏家露头而已。如今这风波过去,你父亲会慢慢提回京城。”
白幼荷沉默不语,听韩擎继续道:“今日早朝以后,皇帝将我召去书房谈了许久,他要着手清理太子党余孽,另选皇子立储。只是目前人选未定,朝中如今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等着重新站队,尚不知前路将如何。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此事以后,我本以为皇帝会将我手中实权收回一些,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又让我与都察院一同处理太子党之事。”
白幼荷神色微微一变:“侯爷觉得,自已会成为第二个我父亲?”
韩擎神色淡淡的:“无论是我还是你父亲,不过都是皇帝玩弄权术的棋子而已。如此泼天权利交于我手,我倒只觉得发冷。”
白幼荷轻轻蹙了一下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发。
她懂他在说什么,韩擎与旁的官宦公子不同。在同龄人都在读书玩乐的时候,他孤身一人离家万里,别人都在求功名之时,他在边疆跟外族生死相搏。他在同龄人大多尚未考取功名之时,已经权倾朝野,万人之上,他年不过十九,身边也没有足够聪明的长辈引领,在这样滔天权势在握之时,没有被迷了心窍,狂妄自大,反而缜密且清醒,自知并非自已才华滔天,皇帝不过借他的手而已,这已经很难得。
她柔声问:“侯爷回京,可后悔了?”
“当然不,”
“不悔就好,既已入局,再无退路。这用棋之道,若想赢,也不会步步都是杀招,有时退半子,亦是赢路。侯爷若是不愿意权势滔天,偶尔犯些小错也没什么。”
韩擎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忽然抱着她低头亲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白幼荷脸有些红,抿唇道:“侯爷也要掂量着些,不可太过火才是。”
***
三天以后,朝中便传闻那个年轻的忠勇侯傲慢无礼,在跟都察院院判王大人议事时喝多了酒把人揍了,导致年事已高的王大人第二日告病在家。朝中人闻此都露出“早有所料”的哂笑,只道他年少轻狂,有几分权利便不知道自已姓什么了。皇帝也因此十分气愤,罚了他俸禄,又革了他几个职。使得韩擎终于不用再一天跑八个地方,每日除了处理些禁军杂事,便是去照常练兵,一下清闲了许多。
韩老侯爷闻此把人叫回家臭骂了一顿,险些脱了鞋揍人。韩擎倒是乖乖任骂,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回去和媳妇儿吃午饭。
他提前同白幼荷说,便是怕她不理解,误会了自已。这京城不比边关,如今局势未定,他此时若是权势滔天,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比起清理太子党余孽,他心里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想趁着自已在刑部余威尚在,查查清楚。
商家。
白家倒台,太子党和魏家倒台,商家仍旧不动如山,甚至本月在苏扬两州又开了两处颇大的酒楼。
商家背后的底牌到底是谁,极其重要。
如此一松懈下来,韩擎反而有些一身精力发泄不出去的郁闷感,平日里在校场待的时间越发长起来,还开始继承他爹的爱好——跑到后山打猎。
秋高气爽,正是围猎好时节。如今朝中又风云暂息,韩擎没事便带着一些贵胄子弟去自家山头围猎喝酒,一时间朋友也多了起来。这些贵胄子弟原本因为同龄的韩擎地位颇高而对他心有不爽,然而如今见他被贬,倒也开始一个个地过来安慰他。如今秋试刚刚结束,一众参加完科举的贵胄少爷十分无聊,难得有人带着他们玩些新鲜的,一个个对韩擎都十分亲热。
这日韩擎刚刚带了一堆猎物打马归家,一回去便去浴房好好洗了一通,怕自家夫人嫌弃他身上血味儿土味儿,不与他亲近。结果刚洗好了擦着头发进了门,便瞧见白幼荷在躺椅上,怀里抱了一只正在上蹿下跳的小东西。
韩擎脚步一停,仔细看清了才发现是只杂毛的小土狗崽,灰扑扑的一小只,身上似乎也刚刚被洗干净,身上的毛还有些湿,白幼荷正拿着一条手巾给它擦干。
小狗摇着尾巴,一边汪汪叫一边往白幼荷怀里扑,十分亲热。
白幼荷手心被它凉凉的小鼻子拱得发痒,不由得一笑,伸手将小狗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余光间瞧见穿着便衣的韩擎,这才有些惊讶地擡起头:“侯爷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韩擎淡淡嗯了一声,蹙着眉问:“从哪儿得的?”
白幼荷唇角一弯:“今日早上在门口瞧见的,有个小孩子在街上送狗,只说若是无人要这些小狗便要饿死了,这一只叼了妾的裙摆不松口,妾觉得有缘分,又可怜,便给带回来了。”
说罢微微迟疑,擡头问:“侯爷可是怕狗?”
韩擎差点笑了,他倒是不怕,就是看着这小狗趴在白幼荷身上那个贱兮兮的劲儿,他想起了一个姓韩名泠的小兔崽子。
白幼荷见他神色淡淡,似有一点不满,抿了抿唇抱着小狗问:“妾能留下它吗?”
韩擎蹙眉:“叫下人养着便是,我只怕它兽性发作伤了你。”
小狗仿佛通人言一般,立刻张开小嘴巴用舌头舔了舔白幼荷的袖子,证明自已不咬人。
白幼荷开口道:“它乖得很,又刚刚生下来不久,若是同我熟了,便认我为主,不会伤我的。”
韩擎眉毛拧着,他为了得白幼荷亲近还自已洗了澡,而这小畜生毛还湿着,显然是白幼荷亲手洗的。
如今又被抱在怀里百般喜欢。
韩擎走过去伸手拎了那小狗的后颈,语气有点不好:“为什么要养它,也不见你给我擦头发。”
白幼荷哭笑不得:“侯爷怎能跟它相提并论。”
小狗后颈肉最松,平日里狗妈妈都叼着小狗的后颈带小狗行走,分明是不疼的手法,小狗还是拼命嗷嗷叫,四条小短腿拼命挣扎。
韩擎看了一眼小狗某个部位,越发皱眉,还是只公的。
公蚊子叮白幼荷一口他都想把蚊子千刀万剐,何况还是只会躲她怀里撒娇的小活物。
白幼荷忙道:“侯爷,别弄痛了它。”
韩擎无语,把小狗放到地上,走过去忽然将白幼荷拦腰抱起来便往卧房走,急得小狗扑腾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好像韩擎抢了它的主人一样。
白幼荷忍不住从韩擎肩上看着地下的小狗,视线一下被挡住,韩擎将她放在榻上,倾身上去在她耳边道:“我成年了,我比它懂事听话,比它亲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