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镇痛》
第106章《镇痛》
赵昔年gx岑林s
——他以前曾深切地痛过,所以才一直想要帮助别人止痛镇痛
岑林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赵昔年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病人。赵昔年并不特殊,岑林第一次见他时,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岑林的心理诊所开在一家巷子里,因为并不是为了盈利,所以地段差也没关系。赵昔年是通过岑林的公众号找上来的,他拿出了自己抑郁症的病情诊断单和自己常吃的几种药,以及以往访谈治疗的一些单子。
很多单子他找不到了,他记性越来越差,单子东丢一个西丢一个。
岑林见他的第一面,只觉得这个人内向,不爱说话,像个裹着长袍的僧人,那双眼睛藏在很厚的眼镜片下,带着浓浓的悲伤。
“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来我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岑林问他。
赵昔年盯了一会儿绿植,说自己的男朋友出轨了,他很难过。
“我翻看了他的手机,发现他和我在一起的半年里,有四个月都在出轨。他和同车间一个新来的男孩儿在一起了,他以前知道我有病,他说他会包容我,可是他在分手那天,骂我是蠢货,说都是因为我的病,他才会出轨。”赵昔年说。
“冒昧问一句,你是同志?”岑林拿了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看似很专业,其实岑林没记什么,偶尔抄写几个关键词,圈出来。
赵昔年盯着一旁置物架上的绿萝,说:“是,我以前不敢开口说这些,是他让我学会了勇敢表达。我把我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了他,他一开始很温柔地包容了我,可最后这些温柔都变成了刺向我的刀。”
赵昔年的手臂上贴着棕色创可贴,岑林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赵昔年摇头,眼圈红了。
“是刀伤,划了好多次,还是没舍得死。”
“疼吗?”
赵昔年没说话。
岑林给赵昔年做了一次谈话治疗,只是效果并不好。
赵昔年后来又来了几次,他说自己喜欢周杰伦和房东的猫,最近正好要去听演唱会。岑林说他也爱去演唱会。
岑林和赵昔年在五月左右,约着去了鸟巢听演唱会,不过那个月周杰伦在法国巴黎,他们去看了别的乐队。
看完乐队演出后,岑林请赵昔年去新奥吃火锅。
岑林说:“你知道吗?抑郁其实与人体内的血清素水平有关,而影响血清素的就是阳光,传闻说人在冬天更容易得抑郁症,因为冬天阳光少,人的血清素水平低,有人称这为季节性情感障碍。”
“不知道,”赵昔年笑着说,“那我可能是全年性情感障碍,我更喜欢冬天,因为冬天能够穿羽绒服,即便我手臂上有疤,别人也看不见。省得我每天都贴创可贴。”
“伤口被捂着不会发炎吗?”岑林问。
“会发炎,”赵昔年说,他低着头,呐呐道,“所以我讨厌夏天。”
岑林给赵昔年夹了一筷子烫好的肥牛,他说:“不怕,你有啥事儿都找哥,哥帮你解决。”
他最后又问了赵昔年一句:“你创可贴买的多吗?要不以后你都在我这儿买,我搞批发,每个月我就赚你二十块钱,这价钱合理不?”
赵昔年没搭理他,然后把左手上的创可贴撕下来,丢垃圾桶了。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岑林去摸赵昔年的短发,很软,像某种猫科宠物的毛发。
岑林说:“逗你的,本来我想要让你跟我吵吵,多说几句话。”
赵昔年的筷尖落在火锅碟里,他说:“我知道,我没生气。”
赵昔年后来喝了几瓶啤酒就醉了,他浅笑着说:“我,我就不让你赚这个钱!一个月二十块钱你也赚得下去,黑心肝儿的医生。”
岑林啧一声,靠在漆木椅子上,有点宠溺地看着赵昔年发酒疯:“我黑心?赵昔年,你有没有良心?你倒是说说,今天这演唱会的票是谁买的单?今天这顿火锅是谁请的客?”
赵昔年嘿嘿笑,随后醉倒在岑林怀里,岑林扛着赵昔年去车上。
赵昔年喝醉了酒,任由岑林给他系安全带。
赵昔年看着窗外的霓虹,对岑林说:“哥,你说过,要带我晒太阳。”
“这大晚上的,晒什么太阳?月亮都被你气跑了。”岑林捏着赵昔年的嘴,灌了一大瓶矿泉水进去。
“那就晒月亮。”赵昔年囫囵着说。
“晒个屁!滚蛋。”岑林笑着说。
赵昔年家里挺有钱,但他性格上比较木讷,同一个阶层的人,能够看上他的不多。
他前男友是他老爸手底下一个厂子里的车间工人,赵昔年跟着老爸去厂里查看情况,被人家攀上了。
赵昔年也不会拒绝人,他又确实喜欢男性,加上那人看着也挺不错,赵昔年就答应了。
草率的决定让他承担了沉重的后果,他陆续被骗了十多万,这段恋爱也导致他的病情加重。
他在情绪失控的午夜,偶然进入了岑林视频号上的直播间,点击进了岑林的公众号。岑林的副业是做心理咨询,公众号上会分享各种抑郁症的知识。
岑林从来不开评论功能,直播间也只是科普抑郁症,从不解答患者的问题。
赵昔年听着岑林直播的声音,很罕见地入睡无碍,并且没有做噩梦。
以往他总是梦见自己在梦里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有时是从楼上跳下,有时是躺在衣柜里被人杀害,有时是他杀害别人,最后再自我了断。
无数个梦,让他醒来后都在颤抖。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死去了还是仍然活着。
死与活之间,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好像衍生出许多个命题。像死人一样活着,像活着一样死去,还是说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又是怎么样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