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入眼》
第12章《入眼》
宋一廷第一次见到顾北,顾北穿着一件不良少年版破洞黑t恤,左耳耳骨戴了七枚银色耳骨钉,右耳一枚。
那天天气不错,宋一廷买烟顺手拿了个棒棒糖凑整,见到隔壁刚搬来的不良高中生,好心将棒棒糖递出去。
顾北腕骨漂亮,宋一廷顺手摸了一下,顾北冷讽着看他。
宋一廷喜欢男人,过年回家,相亲宴上说了实话被赶出来。
顾北恰巧在宋一廷在楼道抽烟的时候,浑身脏兮兮地回来,像条落水狗。
楼道寂静,远处有烟火声,顾北喊了宋一廷一声说:“听说你喜欢男人?”
宋一廷哎了声,顾北问:“我算能入你眼的男人吗?”
宋一廷当时没回答,后来家里做饺子,宋一廷给顾北端了一份,出来的时候被顾北故意绊了一跤。
顾北单手拦腰捞起宋一廷说:“哥,还有糖吗?”
宋一廷急匆匆去楼下买糖,下雪天路不好走,小卖部的门脸都被皮帘子挡着,为了买糖,他又买了一盒烟,在楼道抽了两根才走上去。
顾北靠在楼道间玩手机,他接了糖,咬了两口,宋一廷要走,他抓着宋一廷,嘴唇贴上宋一廷的。
他说:“新年快乐。”
嘴唇上很甜,都是糖渍,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因为不敢,也许也因为黑夜黑得不彻底,勇气和冲动都没有到那个地步。
人总是会变,因为各种事情和各种人在改变,甚至因为阳光的温度不同而改变。宋一廷两个月后再回来,顾北就变了。
顾北身边跟着个小姑娘,两个人同居,宋一廷有时候在阳台就看见小姑娘细瘦的腰肢被顾北搂着。
风格外大,阳台上一盆满天星被吹倒,宋一廷咬着嘴里的糖,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抽烟,喉咙里都是苦涩。
没有人会记得黑暗中纯情到极致的吻,也不该记得。
宋一廷很久不再回家,他在外面单住着,直到有一回保安跟他说有个少年来找过他。
他问是谁,保安递给他一颗棒棒糖,说糖是那孩子让我给你的。
宋一廷爱上了吃糖,他戒了烟,有一回他妈妈给他打电话说起顾北,语气里满是嫌弃,说隔壁的街溜子得了抑郁症,终于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宋一廷咬碎了糖,满嘴逸散出苦味,他鬼使神差戴了口罩和帽子去医院。
顾北好像认出他,躺在床上盯着他瞧,宋一廷推开门进去,顾北擡手要摸他,却碰掉手背的留置针,血流出来,扎痛了宋一廷的眼睛。
宋一廷说:“你才多大啊,怎么就想不开?”
顾北好似没有痛觉,他让宋一廷靠近他,贴着宋一廷的耳朵说:“哥,我现在想入你的眼,可不可以?”
他们在病房里接吻,温度攀升,顾北累得趴在宋一廷怀里喘气,他刚被救过来身体虚弱,此时更是心跳加速耳根通红,宋一廷低头去啄吻他的耳朵尖,顾北的耳朵动了动。
宋一廷说:“耳朵很好看,像精灵。”
顾北的左边耳朵有七枚耳骨钉,他捏了下右耳耳垂说:“我妈妈属虎,有人跟我说,如果你很爱的那个人属虎,在她本命年那年在自己左耳上打七个耳洞,在右耳上打一个耳洞,就可以庇佑她。”
宋一廷问:“那你妈妈呢?”
顾北说:“她有别的家了。”
顾北没有跟宋一廷说的是,没有宋一廷的糖吃,又见不到宋一廷的日子里,他孤单得好像失去一切行动力。
他想要有人陪,但真正有人在身边时,他却又觉得狂躁。
他的孤单打上了宋一廷的烙印,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孤单,因为自己一个人,所以才喜欢他。
他一个人的时候在想,宋一廷的眼睛那么大,怎么自己就入不了他的眼?
他希望宋一廷的眼睁大一点,再大一点,希望自己能入宋一廷的眼。
顾北考上大学后跟宋一廷交往,顾北也住进宋一廷的公寓,两个人没有同房,宋一廷有一次晚上起来,看见客厅里顾北在吃抗/抑/郁/药。
药盒是一个金色笑脸,草酸艾司西肽普兰片,顾北回房间后,垃圾桶里的纸盒子被宋一廷捡起来,他撕开药盒,在纸壳子一面写:“我爱你。”
写好后,夹在冰箱贴后,像便签条一样。
笑脸一直在笑,顾北看见后却哭了。
宋一廷买了录音毛绒玩具,在家里每个角落都摆着,录音只有一句话,那句话是:“顾北,我爱你。”
过年的时候,烟花开满了天空,月光隐晦地照在阳台上,雪凝固着温度为零下的爱意,被窝里暖融融地传出“我爱你”的声音,顾北手足无措地说:“哥,我没做过,我怕弄疼你,要不你来。”
宋一廷握着顾北的手腕,往自己衣服下摆里塞,怒其不争说:“我都没怕你怕什么?打开瓶子,往里灌。”
顾北犹豫,宋一廷凑过去吻他,朝他耳边猫着嗓子说:“我生来就是做0的,你不来,我就找别人。”
顾北翻身搂抱着宋一廷,他恨恨地在宋一廷肩膀上咬了一口急切说:“那你答应以后要嫁给我,我娶你,你不去找别人。”
烟火盛大,爱意温暖,泪水糊了满脸,纸盒上,情之一字,一笔一划写得端正漂亮。
我希望你孤独的时候,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传出我的声音,我爱你,我想要你孤单的时候记得。
我希望神在庇护你在意的人时,也庇护你,我喜欢你的耳朵,它伤痕累累,但很可爱。
我希望你能偷偷来看我,但你偷偷来了,我却不止想要你的偷偷,都说各花入各眼,你入我眼的时间,也只需要你望向我的那一眼。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