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锦绣院
走过幽静的小路，穿过争艳的花园，入眼便看到一群丫鬟规整有序地候在门口。
商稚京一眼就认出这些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果真是市井出来的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倒是恶寒，得势恨不得告知全天下，往日不光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就连身上也必须穿金戴银，生怕旁人不知她的身份尊贵。
平日里也仗着这个身份在外趾高气扬，碰到身份比自己高贵的人却是一副谄媚的嘴脸，正如对丽太妃一般。
自从知道柳若汐的姨娘摇身一变成为后宫唯一一位太妃，便一改往日瞧不起柳若汐的样子，处处讨好。
如今柳若汐受伤，她自然是要趁机露露面了，虽然人是躺床上昏着呢，但宫里那位可是清醒着的呢。
说到这里看
，商稚京心里更好奇了，她倒是没见过老夫人演这种悲情戏，也不知是否哭得出来。
边想着，商稚京子嘴角微微翘起，两指轻轻摩挲，掩下心中的兴起，便抬步朝院内走去。
老夫人虽然特意吩咐过不许商稚京进来，可站在门口的丫鬟自然也是不敢真把她拦在门外，虽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可心里怕的还是面前的大小姐。
商稚京看着面前乖乖让路的丫鬟们，眼眸染上几分笑意，轻声道：“倒是懂事。”
云锦听到她的话，低声道：“能不害怕嘛？先不说小姐您昨日在议事堂直接把老夫人气得当场晕过去，就是您把柳夫人推进池里，差点淹死，但至今没有一点责怪下来这事就足够震惊了，府里都在传，不仅老夫人拿你没办法，连宫里那位都忌惮你三分呢……“
”话落至此，倒也是蹊跷……商稚京眉头微微蹙起：”宫里那位这几天居然只是出面送药，半分问罪于我都不曾有过，倒是不符合常规……“
”是啊……云锦附和”平日里柳夫人在您这受半点委屈，她都要从宫里寻您麻烦。“
”搞什么花样呢？“商稚满心疑惑，思考半天后，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就摒弃到一旁了，伸手轻轻将房门推开，只见一股浓厚的中药扑面而来。
”咳咳……”还没等商稚京反应过来呢就被熏得直咳嗽，立刻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用小手轻轻在眼前扇动，想以此驱散些许难闻的味道。
脚下还不停往门口退去，在屋外待了一会，等药味不再那么熏人后，商稚京眉头紧蹙，轻声而道：“什么药？味道竟是如此难闻……“
想到刚进屋带过她内心的冲击力，心中的不悦更甚，低声道：”也不开窗通风，可别把靠一堆堆名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给再闷死了……”
“吵什么？”还没等商稚京说屋里便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在我房前喧闹，是谁给你的胆子。“
声音虽然虚弱但却不失威压。
“这声音有点耳熟？”商稚京眉头皱起。
”好像是……”云锦犹豫开口：“柳夫人？”
听到云锦的话，商稚京才茅塞顿开。
声音和平日里嚣张跋扈高扬的语调不同，让商稚京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商稚京掩下心中的疑惑，一只脚踏进屋内，满屋的富丽映入眼帘，雕栏玉切，屋内地底皆由白玉铺成，其下一张梳妆台上满是妆匣首饰，梨木雕花拨步床边悬着金沙罗幔帐，帐上遍绣兰草，无一不透露着精致。
门口摆着两张兰花紫檀椅子，椅子中间隔着一张檀木平角桌，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照在椅子上，兰花在日光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夺目艳丽。
而老夫人身披一件鎏金绣凤织锦袍，端坐在床榻边，脸上的皱纹被厚重的妆粉遮盖住，倒显出几分血色。这与躺在床榻上身着素衣，脸上半分血色的柳若汐格外不同，
本满脸笑意的老夫人，见到门口的商稚京后，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不善：“你来这里干嘛？”
“祖母倒是急了。”商稚京轻轻摆弄着纱裙，漫不经心道：“我来，柳夫人倒是还没说些什么呢，祖母倒是先责怪上了。”
暗戳戳说老夫人多管闲事。
“你！”老夫人手指颤抖指着门口的商稚京，眼底一片愤怒。
“祖母倒是不要动怒了。”商稚京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稳稳坐下：“若是与那日般晕倒了，便不好了。”
“商稚京！”老夫人顾不上其他气得站起身，走到商稚京面前：“你到底把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祖母可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了。”商稚京眼都不抬：“在大华，不孝者，施以重刑，我可不敢。”
“你不敢？”老夫人语气一扬：“你把若汐推入池中，我那日不过就是把你叫去议事堂简单问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是要怪罪于你。可你呢？不顾我的劝阻，转身就走，你这是将我放在眼里吗？商稚京！你可不要太放肆！我可是你祖母！”
与老夫人的激动不同，商稚京倒是一脸淡然，轻轻摩挲着桌上的水杯，轻声道：“是吗？孙儿倒是不知道那日走后，祖母竟是晕去了，但今日孙儿看1祖母倒是精神气十足，应是无不妥。都没有人将此事告知与我，这倒也不能全是孙儿的错不是？”
“商稚京！”老夫人脸上气得微微扭曲：“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
“祖母切不可怪罪于自己！”商稚京故作惊讶：“祖母年纪大了，脑子总是会糊涂些。”
“商稚京！”老夫人一听，心中怒意更甚，双眼紧紧睁大，死死盯着商稚京，落在身旁的手微微颤抖，总是控制不住，朝着商稚京重重扇去，带起阵阵轻风。
商稚京眼神一凝，抬手迎风接下，狠狠遏制住她的手腕，
眼眸紧紧望着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朱唇轻轻勾起：“祖母，可不要挑战孙儿的耐心，孙儿脾气总归是不好的，如若控制不住，对祖母做出些什么事情，那便不妥了。”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老夫人僵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渐渐抚上她的身子，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
就在气氛凝重之时，一旁的床榻上一道声音娓娓道来。
“母亲，稚京年龄尚小，不懂一些规矩实属正常，往日，妾身多加管教便是了，咳咳……”柳若汐说着，用手帕紧紧捂住嘴巴，身体轻微颤抖，开始不停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