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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魂归

49:魂归

重枷被卸下,四人重新被拖回了牢房,乔婉因体力不支彻底晕过去,林秋娘亦是被压得手脚失力将要倒下,而乔怀衷则是被留在了审讯台。

阴暗的牢房内,四人被重重摔在地上,乔行砚手掌撑在地面,那骨折了的左手此刻痛得他直咬牙。

乔行砚强撑着起身,脖颈处的血迹浸湿了衣襟,他爬至乔婉身边,将已然狼狈不堪昏过去的阿姐抱在自己怀中,擡手抚上对方的额头。

“母亲,阿姐发热了。”乔行砚焦急道,可擡眼后却见林秋娘此刻只瘫坐在一旁,仿若失神,瞳孔中不见半分情绪,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微微发颤,“母亲?”

乔瑄见状擡手在林秋娘面前一挥,随即便见她眨了一下眼睛,继而流下两行热泪,顺着原先的泪痕流至下颚,滴落至掌心。

林秋娘此刻心中思绪万千,或挣扎,或满怀歉意,可最多的还是反复否认自己的猜想。

乔瑄伸手拽住林秋娘的衣角,他幼时便是这般拽着母亲的衣角,仰着头同她一起在院中散步,他道:“母亲,您怎么了……”

林秋娘嘴角微微抽搐,鼻尖发酸,眼皮止不住发颤,像是在强行忍着什么一般,她哽咽道:“温元,你是兄长,虽然母亲说这话有些待你不公,可母亲希望,你能照顾好弟弟妹妹。哪怕只是一条命,都是好的。”

乔行砚怀中是不断说呓语的乔婉,听了此番话后更是不安,急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是我与阿姐,为何不是我们?”

林秋娘闻言嘴角更加抑制不住,下颚处也跟着发颤,她咬牙看向面色惨白的乔行砚,喉间哽咽,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乔瑄见状更是心急,他慌乱地覆上对方的手,将其紧紧握在自己掌心,话音间满是担忧,道:“对啊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父亲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定能将事情查清,还我们清白。届时我们一道出去,不会有事的。”

林秋娘仿佛要将自己的牙都咬碎,只看着对方也不说话,却是止不住地发颤抽搐,面上可见泪痕。

她偏头看向身旁昏迷的乔婉,对方眉头紧促,唇色惨白,隐约可见面上带着冷汗,喜服一日之内变得破烂到看不出原先的模样。这本是她亲手为对方绣的喜服,一针一线,自乔婉及笄起便开始准备的。

乔行砚看向林秋娘,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他竟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舍与怜悯。

乔行砚咽下一口气,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深,仿佛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道:“母亲,父亲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无论如何,我们都一起出去好不好?”

林秋娘面上又淌出两行泪来,却迟迟没有说话。

乔行砚催促道:“母亲,您向来不会食言,答应我,好不好?”

乔瑄亦察觉到了不对劲,同样看向自己的母亲,将手攥得更紧了。

林秋娘面上泪水不止,宛若梨花带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着对方,哑着嗓子许诺道:“好,母亲答应你们。”

乔行砚笑了,眼角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泪。

狱卒给他们送了饭菜来,看样子不算差,可他们却是如何都吃不下,期间林秋娘劝他们吃,说是如何都得垫垫肚子,可乔行砚却怎么也不肯,担心有人在饭菜中下药。

乔行砚不能睡,亦不能死,是以这饭,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下去。

这件事情上,乔瑄与乔行砚的意见一致,而乔婉又因为发热至今没有醒过来,是以林秋娘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将那饭菜推到了一边,又揽紧了怀中的乔婉。

诏狱中不见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可人的身体却能感知到疲惫。夜半时分,本就被折磨了一日,此刻乔瑄的倦意也渐渐起来,眼皮间起了斗争。

林秋娘见状劝道:“温元,若是困了便先睡下吧,想来他们夜间也不会无故来寻我们的麻烦。既然要出去,便莫要将身子折腾垮了。”

乔瑄闻言看一眼乔行砚,却见对方仍是睁着眼睛看向牢房外,警惕着全然没有要睡的意思。

乔瑄摇摇头,道:“不用了母亲,我不困,您先睡吧,这儿有我和临舟看着就行,待您睡醒,我再睡也不迟。”

林秋娘见犟不过对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乔行砚,还未开口,便听对方已然回答了她将要问的话。

“母亲,您先睡下吧。”乔行砚道,“我若困了,自然会睡下。”

林秋娘无奈叹了口气,最终道“好”,便闭眼揽着乔婉睡下了。

长夜漫漫,诏狱内也愈发寒了起来,四人蜷缩在湿冷的牢房内,无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皆在止不住地发颤,咬牙。

牢房外廊道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或明或灭,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天将要明之际,林秋娘睁开了眼,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下。

林秋娘睁开眼后第一刻看见的便是坐在她对面的乔行砚,幼子实在倔,醒着守了一整夜,却是将要天明之际才闭眼睡下。她再看向乔瑄,呼吸平稳,整个人蜷在一起,亦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林秋娘俯首看着怀中之人,眉头紧促,嘴边呓语却是停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自己怀中移开,却在将人放在茅草上的那一刻被对方拽住了衣角。

林秋娘见状愣了一刻,随后立马擡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继而整张脸埋在双手掌心,埋头止不住地小声抽泣。

林秋娘的肩膀与后背都在小幅度地抽搐,她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却又在声音渐渐大起来的那刻强行咽了回去,只小心翼翼地哽咽着。

她看出来了,从乔怀衷那个眼神中便看出来了,不甘与遗憾,可更多的却是诀别——

林秋娘双手发力,将面上的泪水抹去,随后脸色沉下来,一狠心将乔婉拽着自己的手掰开,搭至对方腹上。

林秋娘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整夜过去,她的腿脚早已麻木,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她只是踉跄着走到牢房的另一端,靠着石壁坐下,继而扯开衣角的一块素色布料。

林秋娘咬破自己的食指指腹,继而在衣料上开始写着什么。每当指腹上的血迹干涸,她便再用力咬出一道新的口子,直至将所想的话全部写在布料上。

最后一笔收尾,林秋娘彻底失力,瘫软着身子靠在石壁上,手中握着血书,只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三个人。

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已经算好了,可如今这副模样,她却实在惭愧。

林秋娘嘴里用狠劲,口中传来闷响时她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后自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低落至衣裳布料上,染红了一小块。

林秋娘喉间仿佛梗着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歪着头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乔婉嘴边又传来低微的呓语,乔瑄靠在护栏边睡着,乔行砚则是靠在另一边的石壁上,眉目间依旧能瞧见不安,像是在做噩梦一般。

林秋娘有些不甘心,可她仍是在笑,那笑意仿若自嘲,又仿若释怀,至少,她能在奈何桥看见自己的郎君。

此生未得共白头,憾之,临行桥头并肩去,足矣。

乔行砚是被噩梦惊醒的,在梦中,他看到一把剑朝他的父亲砍去,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却如何都醒不过来,如何都无法将眼中的血迹抹干,直至林秋娘朝他走来,他猛地惊醒。

乔行砚睁开眼的一瞬又低下了头,只觉心跳得极快,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乔行砚看着自己变得紫红的手腕,突然一怔,他方才,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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