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故人来

我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她：“这位夫人……这位夫人，我今日特意早来递帖，如今天色尚早，您看，能否让我与墨先生见上一面？”

她顿住了步子，回过身来，眉毛一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姑娘，我们茗香阁向来有自己的规矩，今日若给你一人行了方便，那来日岂不是会有千千万万人来讨便宜，你让我这茗香阁的生意还如何做？”

我实在是没想过这些，心下略有歉意，可事关我阿娘的安危，我却无法做出让步。

于是，我只能轻声为自己辩解道：“夫人，我确有要紧事找墨先生，还烦您向……”

那女人打断了我。她鼻翼微张，看上去是真的恼了，想必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忤逆过她的意思：“看来你是不死心了？”

我低着头不去看她，想着若是实在不行便用法力吧。

刚这么想着，我就听见她拍了拍手，复又抬头，她身边竟站了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彪形大汉。

她冷笑了一声，对他们说道：“这位姑娘不守我茗香阁规矩，几位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吧？”

她话音还未落，那几个大汉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轻轻哼了一声，拢在袖中的双手开始运力。

“阿柳，且慢！”一个看着稍稍年轻些的女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童子。那童子得到女人准允后，上前几步，附在那被唤作阿柳的女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眼睛不时往我这边瞧。

阿柳有些吃惊，却只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吩咐几个赤膊大汉退下，然后向那童子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了。

那童子拱手向女人简单地行了一礼：“多谢茗清夫人。”然后看着我，微微侧开身子让出身后的路：“姑娘请随我来。”

我估摸着他大概是墨凌安的人，便冲他轻轻点头示意，又谢过那茗清夫人，随后赶紧上前几步，走入阁内。

他引着我上了楼，走到回廊尽头的房门前才停下脚步。

他轻叩房门，对里头低声说道：“墨先生，人带到了。”

一个柔和醇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嗯，进来吧。”

那童子为我打开房门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这是一个极静的房间，古朴素雅，就连踩在木地板上都不会发出“吱呀”声。

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才进门处竖了面古朴大气的屏风，有缕缕檀香透过缝隙缠绕于其上。

透过屏风缝隙，我隐隐瞧见房间那头有个人影，坐在茶几边一动不动。

我绕过屏风，在离那人有段距离的地方站定，朝他行了个礼。

他抬手示意我：“姑娘请坐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茶几边的蒲团上坐下。

“我听我那童子说，你接连两日来茗香阁找我，”他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再次斟满后又为我倒了一杯，“我在茗香阁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姑娘这样连茗香阁规矩都不知道的琴客，可见姑娘不是来听琴品茶的。敢问姑娘，究竟有何要紧之事？”

“彩羽朱砂泪，空山故人来。”我一字一顿，将梨影告诉我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他双眸逐渐瞪大，瞳孔却细细地立了起来，翕动着嘴唇，过了好一阵才干涩地笑了一声：“是了，是了，方才我就该看出来的……你……真像你母亲……”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好将头垂下去，眼睛看向别处。

一会儿，他平复了心情，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鹤倾羽，”我道，“闲云野鹤的鹤，济弱扶倾的倾，吉光片羽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