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死讯
第76章死讯
在找出爆料人之前，刘渊很容易的找到了肖薇薇，却是死讯，且是当着他的面。他查到肖薇薇患了胃癌，晚期，前几天才出院。因为到了最后阶段，医院建议回家安享，查到监护人的地址信息后，刘渊驱车赶往目的地。
到达时，有一男一女正抬着担架往外走，他停车观察，不敢相信，担架上那个枯瘦如柴的女人，是几十年前明亮动人的肖薇薇。
肖薇薇正强撑着力气呢喃，“不行，我不能死在你家里。”
“妹妹你快别讲话了，你不呆家里倒是想去，又能去哪里呢！”抬担架的女人一边啜泣一边瞪了一眼男人，意思你妹妹不愿意死家里就算了，你当哥哥的非但不拦着，还依着一个快死的人胡来，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男人回了一眼，意思妹妹的脾性他最了解，这都是妹妹的遗愿，他遵守不是不遵守也不是，“我知道她想去哪里，先抬上车吧！”
刘渊发动汽车，默默地跟在前车后面，辗转几圈，又回到了最开始他查信息的那家医院。
男人和女人下了车，女人见是医院，心里涌上一丝欣慰，她选的男人还是靠谱的，想起一早上泼妇般的争吵和埋怨，自己错怪丈夫了。可拉不下脸面，故意生气地问，“又来医院做什么？”
“拿死亡证明！”男人痛苦地说。
“你这杀千刀的，”女人当即破口大骂，“怎么当哥的，看你妹妹还不够可怜吗，人还没走你拿什么死亡证明，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叼了吗，亏我还以为，亏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你说，你和当年抛弃他的那男人有什么两样！”
“你别提他，这都是妹妹的遗嘱，不信你看。”说着递给女人一张纸。
女人拿过遗嘱，看的双手发抖，一下瘫坐在地上，“我可怜的妹妹哟，我们怎么会嫌弃你呢，这么些年你帮了我们多少啊，我们真不会嫌弃你你怎么不信呢，你说，你走就从家里走，我们风风光光给你办葬礼多好的哟。”
路过的人们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女人。
刘渊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几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淡忘了肖薇薇的风华样貌，心里只深深镌刻了她留给他的贞洁之花，刚才担架上的女人面容苍老身形枯槁，显然病入膏肓之态，她，还能回答他的问题吗？
无论如何，必须去问。
整理一番，刘渊下车走向前去。
“你好，请问是肖薇薇的哥哥吗？听说她患了重病，我特意来医院看望，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
男人一愣，妹妹一向独来独往，竟然还有朋友惦念，简直是太让人意外，又太让人感动了！瞬间欣慰不已。
当年，妹妹突然辞职回老家，听母亲说是怀孕了。未婚先孕是伤风败俗的事，更何况是在农村，母亲当即要带妹妹去打胎。妹妹以死相逼，母亲气急，冲动下说了气话，不认她这个女儿。妹妹来投靠他，他拗不过妹妹拿命威胁，只好暂时依着，答应让她生下孩子，但绝对不能自己养，妹妹同意。他原以为孩子送人妹妹就会重新开始新生活，哪知道，妹妹性子那么硬，到死都是孤身一人。他问过很多次妹妹被谁抛弃，妹妹次次劝他别管太多，管太多了就有可能找不到她了，他只好作罢，所以并不认识刘渊。
女人听闻有人看薇薇，也惊讶的起身，“天哪，真没想到还有人挂念我们薇薇呢，她这会在车上呢，不过，”女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哭泣，“可能快不行了，所以才来医院，她自己写的遗书，说她死后先在医院拿死亡证明，然后直接去火葬场火化，唉，你说我们家薇薇人那么好，没造过什么孽，可真是，真是可怜的让人心疼哪。”
刘渊并不心疼，但无比焦急，“我能单独和她说会话吗？”
男人点头，“好嘛好嘛，尽量别让她多说话，你有什么想说的，说给她听听就好了。”
“一定会的。”
刘渊上了车，透过车窗往外看，男人和女人依旧一脸哀伤。
眼前，是久远岁月从他记忆里抹去痕迹，却留下希望的女人。
“薇薇。”
“薇薇！”
一声比一声柔情，一次比一次声音大。
“薇薇，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吗？”刘渊用饱含希望的语气问。
肖薇薇松弛的上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越睁越大。
“你生下来我们的孩子了吗？他在哪？”刘渊焦急地问，他无比担心眼前的人一命呜呼，再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颤颤悠悠，肖薇薇用尽全力伸出左胳膊，想指向眼前的男人，最终无力垂下。
“后来我后悔了，找过你，可是你藏得太隐蔽，我没有找到。”
肖薇薇嘴角抽了一抽，眼睛死死盯着。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只需要用睁眼或闭眼来回答，行吗？”
肖薇薇没有回应，依旧死死地盯着，五味杂陈与她早已体会不到，但此刻，她恨不得回光返照一次，好让自己有力气举起双手，狠狠扇向男人的脸。
将死之人，她是一个将死之人，死之前见过儿子的心愿已了，本该潇洒离去，不成想。肖薇薇痛苦地眨了眨眼，这个她唯一爱过又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绝不能死在他面前，她绝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现在这般样子，这是屈辱，可为什么既然是屈辱，她在感觉不幸的同时又有些许幸福呢。
“我们的儿子，你知道他在哪里的对吗？”
肖薇薇奋力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的右手一直塞在裤子口袋里，紧紧攥着和张争光的那张照片。
刘渊很轻易地掰过女人的脸来，“你看着我啊，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本来，他不确信肖薇薇知不知道儿子的下落，只想打听出遗弃孩子的地点，再顺藤摸瓜找到举报人，但见到她是濒临死亡之人，再联想接到举报的时间点，他确信，两件事一定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举报人，就是肖薇薇自己本人。
既然举报了，就是想让他知道，刘渊不明白，为什么她又什么都不肯说！正当他想再次询问时，车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男人探进头来问，“我妹妹情况怎样？”
刘渊不甘地看了看肖薇薇，静了静神，正回复‘还好，我没让她多说话，只和她聊了一些往事’时，担架上的肖薇薇已剧烈地抖动起来，男人吓到了，赶紧上到车里来。
刘渊……
让他出去……
肖薇薇拼尽最后的力气，微弱地说出那六个字后，渐渐的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