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第55章
第055章第55章
寒昼氅衣的带子有些松了,寒晳看见,擡起手给他仔细地系好,又嘱咐他:“路上千万小心。”
寒昼点头,“我知道。”
寒晳又张口,看着是有话要说。寒昼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的话。
但是什么也没有。
分别的时候的话,一句能带出十句,千句万句,永远也说不完的,索性不说。
可有一句她是一定得说的。
“这是你自己要去的……濯英姊命途多舛,你既去了,就要担起责任,日后不能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寒昼不大高兴,“我的心,阿姊难道不知吗?”
寒晳笑道:“是我自扰了,不该和你说这些。”
几句话冲淡了离别的愁绪,寒晳心中陡然轻快起来,吁出一口长气后,她对弟弟道:“去和母亲说几句话吧。”
寒昼往颜夫人的马车走去。
颜夫人并没有下车。
寒昼隔着车帘喊了一声母亲,颜夫人轻轻地应了一声。
寒昼道:“我就要走了,母亲可有话要对我说?”
并无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颜夫人才说:“我并没有话讲。”
寒晳这时候也到了马车前,也是隔着厚实的车帘,问颜夫人:“母亲不下车吗?”又劝:“我知道母亲心里难过,可母子就要分别,一去千里……母亲怎么能不嘱咐长年几句话呢?”
颜夫人道:“我既准他去了,又何必再做伤情之态?你也不要再和他纠缠,误他的事,快叫他上路吧。”
这时正是清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即时可以出发。
寒晳不再说话了。
寒昼望着车帘,道:“我去了,母亲多保重。”又看寒晳,“阿姊也多保重,我不孝,阿姊多尽心。”
“长亭短亭不尽,但终有一别,不必再送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在车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拜完起身,又向寒晳跪下。
寒晳哪里能受?连忙扶住了他。
“这是做什么?”
“我会写信回来。”
说了这一句,再没有别的,他转过身,朝他的马走去。
这是真的要分别了。
眼鼻俱是一酸,眼泪登时涌了上来,寒晳想再叫弟弟一声,已经张了口,又拿手捂住。
喊他做什么呢,便是他回了头,再来和她说几句话,也还是要走。
终究是没有喊出来。
只是眼泪兜不住,一颗颗地滚落。
长鞭破空,落到马身上,人动起来。
寒晳看着弟弟的背影愈来愈远,渐渐的,眼中盛满了泪水,什么都看不清。她正要去擦,却已经有人拿了手巾为她揾去了。她转头看过去。
原来是颜夫人。
不知何时竟下了马车,寒晳不知道。
颜夫人沉默无言。
寒晳哑声唤了一声母亲。
颜夫人不应答,只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寒晳追过去。
走出了有十丈远,颜夫人立住脚,不再向前了。
雪原之中,有两行稀疏的巨树,是杨柳,也为雪所盖,只有一条大道还可见痕迹,正是进城出城的路。
世界为雪覆盖,太阳暗淡无光,各处白雾茫茫,一片荒芜景象。
车队已看不见了。寒昼当然也是看不见了。
寒晳扶住了母亲,劝说:“天冷,回去吧。”
颜夫人还是向前望。
因颜夫人身上穿的是厚衣裳,一时还冻不着,寒晳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母亲远望。
“他虽总是爱往外跑,但从来没离开过我,只要想见他,一日之内总能见到,如今一去千里……我若再想见他,该怎么办呢?不知他可带够了钱,去那么远的地方……天不要再落雪了,好冷,冻坏我的孩子可怎么好……”
寒晳忍不住又哭起来,不过她此时已经知道母亲并非先前所表现出的那般从容,于是哭也不敢哭的大声,只是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