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思念
还是第二人民医院，还是亮着夜灯的住院部，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换成了姜鸣。他翻过医院的围墙，轻松地躲过了门卫，沿着栅栏一路摸到了vip病房所在的最顶层，趁值班护士打盹儿的功夫，一闪身躲进了楼梯间一个阴暗的小隔段里。姜鸣竖起了耳朵，在阴影里细细地倾听陈雨房间的动静。那个写着“vip-02”的病房门，距离姜鸣只有四五米远，然而他却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似乎病房里的人已经入睡了。
姜鸣身上没有表，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不过他大概算了一下从村庄到医院所花费的时间，判断出距离午夜十二点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姜鸣担心杀手也像他一样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所以只能静静地等在原地，不敢冒然闯进病房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鸣心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钟，正“嘀嗒嘀嗒”地轻响。这声音每跳一下，都把他的心弦扣得更紧，逐渐从他的额角催下了一层汗水。
正当他情绪焦躁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由远至近，从楼梯另一侧的护士台缓缓走来。
姜鸣借着昏暗的光线望去，看到那只是个普通的值班护士，她手里正拿着手机，脸上带着娱乐的微笑，似乎是到了查房时间。
护士的行为举止十分自然，身上没有丝毫令人不安的感觉，于是姜鸣对她并没有太过留意，继续仔细倾听周围的其他动静。
可当那个护士从姜鸣面前的楼道口走过时，姜鸣忽然产生了一丝警觉，但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直到那护士的轮廓消失在墙角，推门走进了陈雨的病房时，他才忽然醒悟。
这个护士的个头很高，比一般的女人都要高大一些，虽然这个特征并不是非常值得怀疑，但姜鸣此时的精神非常集中，对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十分敏感。
于是姜鸣环顾四周，确定再没有其他人之后，悄悄从楼梯下走出来，贴墙移到陈雨的病房门口，凝神静听里面的动静。
然而听了半天，病房里却安静得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好像刚才走进去的是一个无形的孤魂野鬼。
见此情形，姜鸣心中越发不安，他记得刚才并没有听到锁门的声音，便轻轻握住了门把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把门打开。
他刚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就看到病房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背影坐在病床前，正拿着一根针筒向病床上刺去，眼看就要扎在病人的小臂上了。
危急之下，根本容不得姜鸣思考。他飞快地从身上摸出匕首，一把推开房门，直接对着护士的后心掷去。
那个护士模样的人反应极快，一听到门口传来响动，立刻低头滚倒在地，身体一转，整个人从病床下掠过，果断地向窗户靠近。
姜鸣猜到“她”暴露之后会立刻逃跑，掷出匕首之后，身体早已紧随而至，捡回匕首，两大步跃向窗户，闪电般封锁了杀手的退路。
“是谁派你来的？”
他当然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是刘兆龙，此时见机发问，只不过想扰乱对方的心神而已。
不过那人充耳不闻，从身上摸出了一把短刀直向姜鸣刺去。
姜鸣对此已有防备，他看出对方的实力与自己差距较大，便毫不犹豫地直接挺起手中的匕首迎了上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姜鸣的力道会如此强劲，两刃相撞之下，立即震得他虎口发麻，手里的武器几欲脱手。
两人只交手了一个回合，那人便知道自己不是姜鸣的对手，再也不敢与他硬碰。开始由攻转守，一边费力地招架姜鸣的攻势，一边左顾右盼，寻求脱身之策。
又斗了几招，那人的压力越来越大，逐渐力疲。姜鸣瞅准时机，身体微侧，卖了个破绽给他。那人看到机会，果断挺刀刺向姜鸣的心窝。
姜鸣见他上当，手腕忽然往下一沉，由下至上，一刀划过了杀手的手腕。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短刀落地，那人的手腕血流如注，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往姜鸣身上摔去。
姜鸣侧身躲开撞击，待那人跌倒后，一脚踩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低沉着声音问道：“刘兆龙为什么要杀陈雨？”
那人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被姜鸣踩住的右手，鲜血还在不断涌出，却是咬紧了牙关默不作声。
姜鸣见他如此坚韧，继续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可不管他如何折磨，眼看那人就要昏死了过去，却依然不肯吐露半个字。
姜鸣皱紧了眉头，一时无计可施。
忽然他余光一撇，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针筒，正是刚才杀手准备注射给陈雨的不明药剂。
姜鸣邪恶地笑了笑，捡起针筒，就要往那人身上扎去。
躺在地上的杀手顿时大惊失色，他当然见识过这毒药的厉害，不知有多少人曾因为注射了这个毒药而痛苦地死去，每个人的死相都是极惨，他们不停地抓挠自己的皮肤，待全身都被抓的鲜血淋漓，这才断气。
“我，我说！我说！”
姜鸣松开了踩着他的脚，俯下身子细听。
“刘总他……刘总……”
那人刚说了个开头，突然就地一滚，趁姜鸣凝神之际，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枪。他敏捷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把枪口对准了躺在床上的陈雨，打算不顾性命地完成任务。
姜鸣大惊，几乎是出自本能地丢出手里的匕首，抢在枪响之前，正正地刺进了杀手的咽喉。
利刃入喉，杀手握着手枪的手臂登时软了下来，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力量。接着身体一阵痉挛，瞪大了双眼倒在一旁，转眼间失去了声息。
姜鸣小心地绕开地上的血迹，正准备走上前确认杀手是否死亡。突然病床上“咛嘤”一声，陈雨醒了。
姜鸣转身望向陈雨，见她似乎是被杀手用过了迷药，脸色很差，看起来还有些萎靡。
陈雨与病床前的姜鸣对望了半晌，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姜鸣！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雨伸手扶住床头，咬着牙艰难地坐了起来，眼中控制不住涌出了泪水。
“你，你终于回来见我了！”
姜鸣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无处安放，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是你在车里救了我，你早就回来了，对不对？为什么你现在才来见我，为什么？咳！咳！”
陈雨哽咽着，似乎有无尽的言语要在此刻倾吐出来，却不知是因为迷药或是伤病还没有痊愈，说到一半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是的，我早就回来了，早就见过你了。你，你还好吗？”
陈雨低下了头，把目光投向了掉落在被子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