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秦尧注意到乌云和格雷德离开书房,他很感谢这两人愿意将最后的空间留给自己。
站在他身侧的拉芮抬眸观察到他脸上转瞬即逝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下了然这是秦尧大人的家事,他或许不希望其他人看到,哪怕她也被巴松控制过,但她并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
随后黑发少女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昏暗的空间。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书房,秦尧视线回到书桌前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男人身上。
被紧紧绑住躺在地上的两人一个还在浑身颤抖努力挣扎,而另一个则是眼神呆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时不时苦涩地笑着。
无论昆顿和艾丽沙现在究竟是什么表现秦尧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异常。
他将刀尖从昆顿脖子处移开对准巴松,直视那双和自己瞳孔颜色的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必须由他独自一人为昔日的陈年旧怨做最后的了断。
“说吧,是选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儿子。”秦尧再次开口询问巴松。
被追问的黑发男人眉心皱起折痕深刻,高高凸起的颧骨和消瘦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巴松动了动嘴角,脸上那两道明显的法令纹也随之而动,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无论他选择谁,谁都不会活下来,何必多费口舌。
不久前当这匹狼崽子为了找准时间伺机复仇,对方精明的伪装将他骗得团团转,如今他欣赏夸赞过的利爪和獠牙以及对方那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到现在调转矛头统统对准他自己,这种感觉他以后并不希望在体会到第二次。
哪怕秦尧等人血洗了整座格里菲斯庄园,直到现在巴松也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个乳臭未干的不肖子手下。
秦尧斜了眼地上曲起双腿不断动作的昆顿,冷笑一声问,“你不做选择是想他们两个都活着吗?”
巴松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聊问题闹得有些心烦,他语气透露着淡淡的不耐,
“之前也是在这间书房,你向我复命的任务情况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我的沉默代表着什么,为什么现在又一定要将那个默认的答案摆在明面上呢?”
他的话声音始终是一个合格的家族领导人该有的音量,既不会让人觉得刺耳也不会让人忽略,可落到地上那对被捆绑着任人宰割的母子耳中却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身体震得他们头皮发麻,凉意从脚底一路蹿到胸腔直刺心脏。
原本还在挣扎扭动着的昆顿在听完这句话后停止了所有动作,身体僵硬的像是被封冻在万年坚冰里僵硬的死尸。
几息之后他抬起头仰着脖子瞪大眼睛从地上仰望着站在不远处和他父亲拥有一样外表的男人。
从冲击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脑子迟缓地思索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究竟是不是那个在他幼时会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男人。
如果不是为什么对方会有和自己尊敬的父亲有这一样的外表和声音,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陌生,仿佛那些他记忆里的慈爱都是一戳就破碎在空中的泡沫。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野种拿刀威胁他的生命时说这样毫不在意好像他的生命可有可无这样的话。
不解,失望,愤怒,委屈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充斥包裹着昆顿,让他像是海难中溺水的人感到窒息一般,呼吸困难。
他的那双从巴松那继承过来的暗红色眼瞳里还幸存着最后的希冀,不甘地再次开口,想要确定什么。
“为什么?!……父亲。”
从前那么轻而易举说出口的“父亲”两个字,在此刻像是喉咙里被强硬地塞了难以吞咽的硬物,短短的两个发音真正说出来是那么的艰涩困难。
“我不需要一个没有本事只知道仗着格里菲斯家族势力作威作福的废物继承人。”
所以死了就死了,他还年轻正值壮年,继承人这种东西,养废了一个还能继续生,反正无数女人愿意前赴后继来到他身边,大不了多费点心思在三十年后培养出一个听话又用的继承人来。
巴松的目光扫了眼地上懦弱狼狈的儿子,又看向那个依旧拿刀对着自己的白眼狼儿子,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生几个,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男人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书房,一字一句,字句分明。
他的话就像是最后的审判,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被按在断头台上的昆顿红眸中那最后星星点点的希冀被无情扑灭,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重刀落下。
所有求生的欲望消失不见,万念皆俱,心如死灰,他不再挣扎。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高亢凄厉的尖叫骤然在书房响起,一直麻木沉寂的女人一改安静变得状若癫狂。
看着身边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身为母亲的艾丽沙再也忍不住终于失去智朝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巴松发疯一样地歇斯底里大喊,
“巴松!巴松!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昆顿!你怎么能这样对昆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养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身上留着你的血!”
“你个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个东西!”
“连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住!你算什么男人?!”
无论艾丽沙怎么叫喊怎么嘶吼着,男人置若罔闻,就好像她是压根看不见的空气。
“哈哈——!”
一道短促的笑声响起,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的笑声逐渐越来越大。
笑声里道不尽的嘲讽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没给丝毫反应的巴松不同,秦尧像是听到了什么万分好笑的笑话,手中的黑骨刀直直掉落在地毯上,他笑弯了腰,双手捂着肚子,小麦色的脸因为激烈的笑变得胀红,眼角甚至渗出了眼泪,垂落在鬓角的白色碎发一颤一颤着。
这样反常剧烈的笑声惹得巴松疑惑向他投去了另一人求而不得的目光。
“你笑什么?”
畅快笑完的秦尧拭去眼角的水滴,抬脚往地上随意一踏,那把躺在地毯上的黑色长刀被直接震起飞到半空中,他伸手握住刀柄。
笑意散去以后,那张俊逸立体的脸上遍是冷厉森然。